王惺所集 明 王以悟
【王惺所先生集】
題辭
語錄
序
編輯姓氏
卷之一
卷之二
卷之三
卷之四
卷之五
卷之六
卷之七
卷之八
卷之九
卷之九
卷之十
集後
王惺所先生集題辭
此惺所王先生緒論也萬曆癸巳余與惺所同里選覩潛心大業湛研古道步趋濂洛超然聞見形骸之表相得甚驩余總角受書時聞先人遺訓顧問津洙泗未涉其源而西面望洋庶幾遇以旦暮及見惺所爽然自失儗為玄筏且以謂名理盡在是矣後十二年而主士高等出宰邢臺余以使事過其邑邑人亟稱令賢比于中牟單父私心謂方釋經生業何以通達國體使民歌頌若是暨班荊道故妙契獨觧能發前人所未發因手一編示余余才力蹇淺罔所當於持論然惺所輒以余言椒蘭其味不之棄□惺所家弘農自月川西川二先生倡明大道而雲浦孟先生相與羽翼而發明之三先生所為統一聖真模楷後進皆以實跋為本惺所克承厥緒一洗近世空寂支離之陋習自青衿時名已聞於海內於書無所不窺宇內事無所不究鄉國天下士無所不友雖不肖如宗亦得從印可今讀其集所謂道學不明往往薄躬行為無奇上者溺情訓詁藉口翼道不者以文人援玄虛要眇之譚自列於儒林而求聞於後此吾道之蠹則統承往聖啟佑後學獨賴躬行斯道之人耳旨哉盖自慱約以後其言不數數見也惺所於性命之學非惟知之實允蹈之故未嘗自標門戶眎灑掃應對即為神化簿書米鹽靡韭身心荑稗土苴糟粕煨燼極之引楯萬族幎覆六幕不離匕箸坐而策之皆是物也記曰文以君子之辭實以君子之德此可以論惺所矣三門砥柱障百川而東惺所生於里靈灝鍾毓欲吐於胎白鬼其精神學力殆亦似之然師友乃漸不可謂無自故即事賦言墨傳意肖紛綸滿家不假雕刻皆以意識為宗俾天下曉然望斯道之幟躬行有淂於聖門殆庶幾乎今天下異學繁興譬諸鼎據混一為難若夫正人心息邪說惺所固有無言為言者予拭目為惺所竣矣 賜進士第翰林院檢討記注起居編纂六曹章奏眉山年弟王毓宗拜譔
敘惺所王先生語錄
昔吾夫子憂學之不講此後世學者所權輿也然其為之則不厭矣言信行謹慎樂相繼以忘年矣顏之不惰曾之力行皆從實處樹基區區口耳云乎哉□綗可以達天日新用以新命□熙敬止不出仁敬孝慈信纔□實地便属虛夸如捕風鏤塵儘力奇巧竟無寸功故不講不明何以入竅歸宗不修而道塗聽說亦終日指燕指越坐猶拘於斗室者耳孔門先求仁而聖賢問荅無一語涉於恍惚幻眇旨莫奧於克復請事只在視聽言動之際非向實地修證非夫子所謂道所謂學也今人溺於詞章之靡麗世網之牽纏者誠不足論即知向學者類以立會為名高講學為般數群居聚譚締眾樹交 已數言道破矧樹交中又生無限岐徑心非尚絅功不日新學斯蠹矣眾且詆之曰彼講學者若是不□與於不仁之甚哉夫子又將何以為憂也我國初理學聿興月川曹先生應奎聚而出好古力行實衍鄒魯濂洛之傳嗣是西川尤先生雲浦孟先生繼起率以踐屐篤實開導後人山斗洛陽惺所北面雲浦而超悟更多實心實事躬修匪懈以力追古人不佞思藉高標風河汝乃今應期而出將為吾道順風一呼挽世教之頹靡餘波餘暴奚止被於河汝者茲幸得惺所名言若干篇字字而會之根極理要抽關啟鑰而懇懇惓惓務崇實行真學問中入門究竟苐一義疚惡俱新聲色渾化何莫非此充拓易不云乎履信思順蹠實而行冥念而合天人性命一貫之學也惺所遊虎圍而歸引鼎新會以固同志今倡道宇內引掖斯世廣於一鄉雅有俱立俱達之思不佞為吾道慶而尤顧同志者以實心為之母徒曰弟子不能學則真修矣 蘇嶺山人陳大道撰
【序】
張孔訓
林宗甫
李虞夔
常惺惺所稿序
學無實踐譬之畫脂鏤氷即費日損力無益也文不載道譬之春華海棗即舒錦凌雲無用也故有心學者斯有心得有心淂者斯有心聲庸可誣哉常惺惺所稿者吾師惺所王先生所為文及師友門人問答之語也稿何以惺惺所名盖吾師自從尤孟兩先生講學後即題其讀書處曰惺惺所而自號曰惺惺主人盖取常惺惺之法為不違仁之功其學問淂力處端在於是故吾儕錄所□稿亦以是名焉□從先生遊有年矣見先生之從事於惺惺法者亦有年矣惟有常惺惺法故不去偽而誠不撤蔽而明不戒肆而敬不警惰而勤不勝私而公於一切事務倫常根於性兮關於職兮者先生名因其固然若迫於不淂不然者然曾無一毫安排布置於其間而亦無一毫軼越滲漏於其中皆所謂惺惺之淂力處也故筆舌所到罔非從惺惺中流出如樹木之有根底而非徒以枝葉競秀如流泒之有源委而非徒以波濤見奇謂之曰以心學為心得以心得為心聲亶其然乎吾儕誠由先生之心聲以會先生之心學心淂則是編不啻覺路之金繩迷川之寶筏矣若以語言文字求之則世之為語言文字者豈少哉予嘗妄擬先生之學曰主人翁在家照管一家事自是照管得著又妄擬先生之文曰自家屋裡人說自家屋裡話自是說得著是言雖俚而 訓所見如此敢以質之同志者 雒陽張孔訓頃首書
常惺惺所稿序
余少讀書白雲山中即聞召南有王惺所氏性地空靈辭葩璀璨每誦所為歷試諸卷私心竊嚮往之萬曆癸巳奉 命選諸餼廩士肄業六舘余與惺所同為肖巖鄒老師所拔因習公所為人盖粹然篤行君子也道本天人學說性命所云善言德行非耶私心逾歸依之巳入長安并張見室年□同寓栢林寺中昕夕琢磨提誨諄懇遡□馬之源抉伊雒之秘余亦恍然口有淂焉已為余先容謁雲浦孟老師座下于時春風氣噓霽月澄清余庶幾淂問津涯此公立人達人之雅念而大道為公之極思也嗣是余薦賢書而公尋成進士京國握手蘭茫香浮可柰宦海南北仕蹃升沉從此心旌徒懸而蹤跡離索屈指十餘春秋矣今年各空谷寂寥跫然足聲則公使者儼然持常惺惺所稿見示也余受而卒業名理名言開誘後學一臣熱腸究繹大旨總之於洙泗源頭蚤尋活水是尼父志仁之說也實踐真脩不矜口吻是尼父躬行之說也遺筌蹄為無用砭虛幻為空譚實實落落其於常惺惺之本體豈非緝熙不昧而明明德於天下不稱止於至善也乎白鹿鵞湖兩家藩籬可使立剖德性問學諸說爭訟可使渙觧甚矣公之有功於後學深也余山徑迷失蓬心蓊欝眎公絕塵寧止瞠乎其後顧一念不忍自棄之心終不敢外於大冶樸樕數言僅以標愫幸公憐而教之 天啟三年閏十月吉日刑部山東清吏司主事汝上年萬夏禹英林宗甫頓首拜序
常惺惺所稿序
余家去分陝僅一衣帶水分陝有吾師王惺所先生者當弱冠時即有志聖賢之學及聞雲浦孟先生倡道雒澗負笈往依焉孟先生既為先生易舊字曰幼真而為之說且手題其讀書之舍曰常惺惺所自是以來由諸生而貢選而登第宦遊以至歸老隨在所居齋室悉摹之以寓觀省以故同門張君敏孟輩輯所著作而付之梨棗因即命曰常惺惺所稿云稿凡十卷一二為序為記三則奏疏四則書札五六七八為狀誌為表傳為贊為祭文為雜著九則日錄則問荅則散言而諸體詩終其卷焉先後眉山王公光化陳公及雒陽汝上張夏兩公各為之序頃者余始得而畢讀之因喟然曰凡先生所為學本求仁功先主敬以羽翼往聖而啟發後人者稿中具載之諸序頗能發明之余不必復襲其說苐以世之口實講學者不曰刻脂鏤氷則曰塵飯土羔火謂其空談毫無實用也竊觀先生之宰邢襄所為諭士諭俗諸約先賢村霍路村諸咏則豈厭薄乎民事者於郎署所上議處禁衛嚴禁異端諸疏則豈不達時務者至參究凌應登張差二事皆一時所箝口結舌而先生言之不少卻顧又豈觀望首鼠而兩端者至里居之日不為闔門養重而靡私問不為絕跡公府而靡私謁從口所發皆味言從身所應皆矩行使儇薄者歸於厚而蕩肆者化其僻縉紳士大夫既雅慕好先生即市儈里胥以至田夫野父亦能舉先生以相讚述此於車丸物範俗視宦遊之日更深也有實用乎無實用乎當世以正學鳴者亟稱新建王公余居恒以無論當日所以車丸物範俗者即縛汀漳之山寇窆田州之士夷擒江藩之叛王已先生生而觧空談無用之嘲矣雖然即汀漳田州江藩諸勛蹟自新建視之亦枝葉耳余不揣猶欲以見於邢襄及郎署者為先生增泰華之高益河海之深且欲為先生鳴其不平則贅疣矣則駢拇矣非先生意矣 古虞門人李虞夔首拜撰
【編輯姓氏】
王惺所先生集
分陝門人 張而訥 輯錄
雒陽 張孔訓 編次
友人 高維嶽 訂正
男爾存 爾含 爾循 校刻
孫得自 證自 簡自 □自 靜自 誠自 明自 重刊
【卷之一/ 序】
月川曹先生年譜序
重刻擬學小記序
雲浦孟先生語錄序
雲浦孟先生年譜序
月川曹先生錄粹序
日省錄序
鼎新會簿序
丘氏克終會約序
重刊雲浦孟先生語錄序
鄭伯子制義序
贈學訓姚先生序
王惺所先生文集卷之一 序
月川曹先生年譜序
道也者。先天生地、生人、而為三才。夫人之□□□□軀耳、而參兩之責顧屬焉。非儒有大言以□□□□殊而理則一、效遠而行則近、用廣而體則實、故竅於中和、造端於夫婦、散見於子臣弟友、設施於九經□重、而極於位天地育萬物、篤恭而天下平、總之實心實理、實事實效、雖欲息有弛擔而不可得者、自習靜超悟之說興、或謂儒釋大同、往往崇尚虛無以求見性。其所剖析至於不可思議、然竟如捕風捉影、茫乎未有歸宿、甚有舍立而言權、既流矣、何取於旁行、而猥曰吾以任吾性也、駭於鄉、謫於宦、譁於當年、疑於沒世、豈盡人情忌修哉、無亦空譚勝而實體處、或有未至也、吾友張有孚氏既為月川先生年譜將壽諸梓而問序於悟、悟為先生鄉人、且其世永遠也、知先生冣深故僣言簡端、俾攷先生之、譜者、果崇尚虛無者耶其實心而實效者耶、果捕風捉影空譚而遺□者耶、其不息肩弛擔而無媿於三才者耶。人品之真偽、學術之淳漓、道統之邪正、一開卷而知之矣、
重刻擬學小記序
孔子曰學之不講是吾憂也然其所以講學者亦不過徙義攺過求以修吾德耳夫吾人欲修其德從事於徙義攺過日征月邁中間種種工夫或父師隨事開發或友朋群居討論或平日因修以得悟或一旦因悟以證修或形於詩歌或迫於應酬感發記存以備遺忌而言於是興集於是成雖亦中間種種論議要之皆吾人修德良方從人倫日用徙義攺過處真體實得而出之非玄虛要渺務為奇異而慱名高也近世之講學論本體譚超悟日用常行視為粗迹真修實詣反有所未逮以故後進之士聰穎者慕上津而忘下學浮夸者立門戶事標榜假道濫竽則此學徒為鞶帨其篤實自好者遂厭薄虛譚指摘叢生□之亦不顧回以沮人向道之心此問學之蠹也洛陽西川尤先生其學宗旨桹良知而實致其教人使開悟本心而務真修其論說不離人倫日用其工夫不出攺過力行其獨得妙契隱隱透露聞者自各領會張陽和太史稱其善學文成而救末流之弊論者以為知言所著擬學小記一刻於洛下一刻於關中一刻於東郡茲復刻於都門夫洛下之刻門弟子錄其遺言以便傳習然而未布也關中東省之刻帶川梁公令渭南瀛陽李公守東昌布以訓士矣然而未大也少京兆北霍皋喬公以直指按順天觀風之暇慨然念焉謂世道之維持關乎教化教化之興替關乎學術而端學術明教化以維持世道者無如先生之書合三刻囑余校而正之以命諸梓基嘉會後學寧獨畿以內凡東西南北同志之士覽茲刻者當油然感悟戒玄虗而求實際黜口耳而事躬行學術一端其於民風可以登上理者豈曰小補之哉
雲浦孟先生語錄序
伊洛自程邵諸大儒而後以理學名昭代者三先生焉月川倡道於洪武永宣之際迨嘉隆而尤孟兩夫子出斯道益大明於中土余友張孚若氏尹隴西之日思所以造士者既以曹之錄梓尤之要語刊而布之復取孟先師集選訂成帙將合刊而示余命曰三先生約言余三復於衷未快盖約者要也或片言居要令騖慱者讀之恍然會心若春氷之忽釋或言言切要令暴棄者讀之惕然警悟優游者讀之毅然奮發若醉者之初醒逆旅人之求歸茲選羙矣而猶未也孚若復以其選屬之余余不辭固陋拔於選中蒐於選外錄其語之約者几百餘條皆夙昔所嘗會心者也皆惕然毅然所嘗自出者也儻讀是冊者以其會余心者而各自會其心以余惕然毅然所自出者而亦動其惕然毅然之思則斯刊誠約也夫斯不負孚若嘉惠後學之意也夫
雲浦孟先生年譜序
儒者之沒也其門人後學各輯有年譜行於世盖總其生平始終言行履歷而詳記之者也其詳記者不獨在言動氣象施為之迹亦欲人因表以窺裏由細以占鉅暏枝葉以會本根可以景行而私淑之所以示訓也苟記焉而不詳傳焉而不遠後之學者慕其人而論其世模範不存師資安托則當時及門親炙之人與有責矣崤函雲浦孟先生性生穎脫見道宏深學先於躬行功本於慎獨其講學服官貰始終徹內外無大小鉅細粹然一車丸於正真不媿屋漏古今所謂醕儒也伊洛淵源先生實繼之山頹之後迄今十有七年矣悟以奔走風塵年譜之述尚闕而未備今年奉 差過里抱病謝安芳藥之暇每憶先生平生動靜出處日記一條久而成帙同志者覽而喜曰見是譜如見先生也後學模範於茲焉在謀捐分壽諸梓命悟一語以敘之首簡嗚乎画工之圖形也其容貌冠服不亦宛然肖乎其人若此靈之淵默涵飬之疏密非冊青摹擬可以彷彿□□著之者今悟所輯第画工之形耳在讀先生之譜者虛心潛體真修實證不出乎言論作為而直契其精神非由夫想像揣摸而領悟於糟粕階級之外即謂先生道德矩範千百世一日可也是在自得之哉是在自得之哉
月川曹先生錄粹序
子曰文章吾猶人也躬行君子。則吾未有之得。夫躬行豈易言哉近言之□一事一節亦謂躬行遠言之則終身體之不能盡淺言之則繩趨尺步曲謹自全者亦謂躬行深言之則堯舜之病諸禹之拜昌言湯之殞淵文之望道未見武之不泄不忘周公之待旦孔子之不修不講不徙不攺何有未能者皆不外此自道學不明世往往薄躬行為無奇、其上者溺情訓詁藉口翼道下者以文人援玄虛要渺之說自列於儒木而求聞於後、令人讀其書似有以衍堯舜禹湯文武之傳發周孔之秘至究生平操履多不滿於月旦、此吾道之蠹耳。其所以主張宇宙。挽回氣化。維持人心。統承往聖、而啟佑後學者。獨賴有躬行斯道之人。殆吾鄉月川曹先生與。先生洪武永宣間、淳龐朴茂。好古力行、毅然以斯道為任。其所著述、一本於鄒魯濂洛。當世翕然宗之。乃論先生者以著述儕之舉業、又僅僅稱篤行君子、盖以淺近言之矣、嗚呼向使實詣不足、縱見觧高入無際、細入無倫、知道者將與之乎。况先生以敬為主。以無欲為功。其言曰學聖之事、主於一心。曰事事都於心上做工夫。是入孔門底大路曰學欲至乎聖人之道、須從太極上立根腳。立論千萬言出於自得者為多今其遺書俱在也試繹之舉業乎否耶昔韓昌黎之學見於原道一篇其餘用力深處不離乎文字之工至今誦示兒詩章尚涉流俗氣習未能純然於道然且山斗在望、異世而俎豆之、亦其學絕道喪。倔起之難也。先生當國初士鮮知學、能褒然自樹。非聖人之道不志。非周程諸子之說不從。言行合一。始終不二。固以難已。嗣後白沙陽明諸賢相繼而興、堯舜禹湯文武周公以來之道、遂昭然大明、非先生其誰倡之。方之昌黎又逕庭焉。然躬行可易言哉。固宜孔子所重在此不在彼也。吾師雲浦先生摘先生言之粹者、編註鋟梓、盖亦孔子所重之意而不肖悟僣妄云云者、盖亦吾師雲浦先生意也、
日省錄序
河南自程邵而後月川曹先生首倡正學與薛文清公先後齊名迨我西川先師私淑於王文成公體騐闡發斯道益大明於中州維時及門之士負笈從遊者彬彬濟濟稱一時之盛也韋布中如洛陽弘宇郭先生伯仲尤其傑出云余過洛每造其廬聚譚累日見志意貇欵作用縝密凡居家之儀與族黨交遊之眾皆雍都恬雅綽有道義風致喟然曰此真學問也與口耳者自别仲子揚宇中年棄世余亦奔走風塵在外者廿有餘年今夏奉 差過里冗病暇日取先生所示日省錄讀之平實簡易其宗旨淵源固皈依於二三大儒而默識印證出於自得者為多盖其得力工夫始於靜坐故其斬截獨詣嚴介脫洒毅然盎然自超超於語言文字之外也凡有志之士讀先生錄者宜其感發興起直下承當既不得以枝葉葛藤自牿其本性又豈容以夾帶不專之習日借口於攺過遷善猶自以為為學而優游虛度於歲月耶吁壯歲論交今各白首一出一處動至多年不意先生所造遂至於是師門可謂有人而吾道不孤矣故樂為敘之如此
鼎新會簿序
自余之應公車而遊虎圍也吾鄉講學之會浸微浸散矣比其歸也要諸同志而鼎新之因以各其會簿焉樂菴子曰鼎新之義其於問學也何居乎余俯而思仰而嘆曰君豈未玩於鼎辭耶其象曰君子以正位凝天夫天之明命本無日不新而寓於見在之位出位則不正命不可凝矣然其所以出位者以積否為害耳否積則趾顛悖之漸也故曰利出否新其始也始新矣夾持則在友故曰慎所之戒擇交也交慎矣而復以意見執之雖有雉膏其能食乎故曰鼎耳革勉從義也義當從矣而行之貴力不然折足之凶所不免焉故曰覆公餗則信道不篤之警也至黃耳則中虛矣金鉉則貞固矣其智及仁守之功乎顧知及矣仁守矣而不能因時達化何比德於玉鉉也然則剛柔之節其可與立而可與權者乎合而觀之友所以輔此命也義所以裁此命也信所以體此命也貞所以固此命也剛柔所以化此命也而其功則自出否始出否其新命之要與樂菴子曰善請書於簿以為同志鼎新之助
丘氏克終會約序
克終會在新安方山之陰盖鄉賢丘先生故里而吾尤先師所與先生游息譚論處也先生卒其孫子暨姻黨有志者思二先生不得見耶其地為祠且朔望會講其中巽巖子曰美哉丘氏此舉乎往會之未建也或以封洫故至□季不相善今驩然指貲共赴義和氣蒸蒸焉禮讓融融焉勸戒諄諄焉精神勃勃焉黽黽焉庶幾善族乎子何言以勵厥終王生曰嗟乎有味哉終之言也夫人初知此學其意向迅發如孝弟如忠信如禮義廉恥慨然自許若謂一入不變直與古人為徒逮日消月磨意氣漸减尋就媮惰好貨財私妻子一不如意忿懟生焉則謂孝弟何機械變詐莫可端倪貌則親之心則憎之反面讒之伺隙穽之傾危成風則謂忠信何俯仰恣睢託之夷曠首鼠模稜託之圓通介附巢由而隴斷不啻行北原仲而穿窬不啻則謂禮義廉恥何几此鄉里自好不為敢望古人乎盖鄉里自好者雖未志於學仍有一種真意第無人以導之一導而悟其於此學盖未易量固不以假道濫竽輩以立會為名高以講學為般數以群居為談藪以締眾為樹交使人望而嘲之曰彼向道者而猶若是其沮人好修之心多矣詩云靡不有初鮮克有終余不肖願與諸君子勉克終乎而因以名其會盖取交警之義也
重刊雲浦孟先生語錄序
吾儒之用甚大而其功甚實用不大則分量不完功不實則造詣不粹易曰君子以順德積小以高大又曰大畜剛健篤實輝光日新其德是日新基於篤實而高大之根於積累世甚明自不由階級直超彼岸之說稱於儒者之口天下論學者往往譚光景譚效騐至於作人處世又忽繩墨而譚圓融遂游心玄虛脫畧躬行其究不惟名實不副來多口之譏即自已身心疏曠作輟互乘內省多疚日復一日年復一年學問不成片叚縱大叚可觀矣或不得為純儒皆起於不自實踐用功而以空譚悞之也雲浦孟先生學本伊洛功專主敬故其言旨遠而近道大而實不離日用平常而彌造彌深以悟不肖從游有年矣方知學之始時閱近世講學家言而厭飫其中若恍然有得久之若捕風捉影茫乎未有依據及聞先生之訓而復翻閱六經參之魯論然後知古聖人之學其道德甚高功業甚大而不曰欽曰允則曰袛曰慎不曰日新則曰緝熙不曰敬勝曰無逸則曰孝弟曰言行曰忠信敬恕亦何嘗不由階級而直譚光景論效騐耶嗚呼先生之學足稱吾人正學矣嘗錄其言之要者用為紳銘吾友張孚若氏索而刻之隴西與隴西之士共誦習之余茲與諸友訂期立會矣亦願與諸友共誦而習之故復以其刊之隴西者而再刊之邢襄也
鄭伯子制義序
盖自取士以文世遂分舉業德業為二然實非有二也第見學子事伊吾殫精雕刻罔不人人發抒性靈明習理要因文窺志若可與古人方車丸一拾青紫輒馳逐利達窺瞰向背人品既失事業何觀舉嚮者先資之言不啻弁髦視之憂世者往往嘆取士非古而以舉業為敝箒嗚呼舉業誠敝箒也而所以發抒性靈明習理要者實不能外特學子才任伊吾利達一念先巳據入凡古之真人品真事業未能識取而嚮往其所為殫精雕刻不過妍飾為慱青雲之具舉望賢立言垂訓體道淑人本旨曾何嘗反之身心加以體騐充以涵養無惑乎仕籍既登東馳西騖茫乎未有執持此未可謂變塞也盖自家食時已非矣寅友意葵鄭君以少年科第筮仕鉅鹿大都去煩苛先拊循期月之間事治民安百姓依之如真父母斯不亦古之循良乎往與余閱卷試闈昕夕聯床竊窺其冲懷卓見嚮往古人學問巳有真源故其發為文詞字字心得句句實體俱自涵養中來不徒如世人之妍飾僅僅慱青紫巳也異日者任重道遠行堪大受百年名世之業余方於意葵望之斯宜舉業也謂舉業非德業哉春元張君重光偕尼生之徒輩淑其文愛而廣諸梓也余樂與之言
贈學訓姚先生序
世運之污隆士習之淳漓道術之明晦要之皆始於教化夫學校教化之始也古之職於學者皆其鄉與國之老德行道藝淑諸其身而因以淑諸其人窮有真儒達有善治雖其氣運隆哉亦教化素明故也今學校之師止於勾稽廩食督促升散其高者亦不過講章句程課業德行道藝無聞憂世者往往太息於古今造士之殊焉雖然漢唐察舉孝廉夫非成周興賢遺法而夤緣權貴假道濫竽亦多有之我 國家名世者非一如薛文清王文成曹胡諸君子理學大儒果何嘗不出於學校乎余以是知豪傑之士代不乏人人心之良萬古一日今之不如昔者陷穽於詞章功利而無以開發之耳誠即升散之會群諸生而詔之曰 朝廷飬士厚巳士生於世道術胡以明士習胡以淳世運胡以隆古人窮有真儒吾胡以詞章自陋古人達有善治吾胡以功利自卑不出章句課業之外而示以反躬看巳之思則安知今之勾稽廩食者非古之德行道藝者也又何古之是而今之非耶【某號】姚先生神凝而質厚性介而學優其守廉其矩正先於車丸物而後於科條弘農士彬彬嚮風盖淑諸其人即淑諸其身者與然司訓則其職分今去而諭汲也則專矣以先生之教於弘農者而更益之以開發之術動其良心而出之於陷穽彼汲固多豪傑不與弘農士並驅而爭先乎薛王曹胡諸名世復興未可知也世運士習道術行將賴之余不佞有厚望焉
【卷之二/ 記】
弘農衛胡氏先祠記
巽峯禱祠記
巽山靈官祠記
九龍宮修建上帝廟記
重修任村社廟記
重修茶庵記
少府王公惠政感人記
三咏堂記
順德府重修儒學記
武庫司儲書記
創建白衣觀音庵記
王惺所先生集卷之二 記
弘農衛胡氏先祠記
傳曰君子將營宮室宗廟為先重本也凡為人孫子而世澤綿永不絕則皆本之祖考彼傭工道丐之夫春秋感霜露力辨數十錢刲肉市酒酹觴而野祀之不忘本也矧被顯遘躋膴仕貴窮簪組祖禰祀於寢使若敖氏之鬼與馬醫夏畦者等曾不得據堂而托棲也其謂本何弘農衛指揮使胡公握符之明年先將軍既拜寵贈乃以冬十月剏祠衛冶南祠成帥族以祀一時婣黨咸集或曰於戲此亦人子也誥命煌煌哉宮室崇哉儀文盛哉觀者濟濟哉肅肅哉神舉哉經曰生事愛敬死事哀戚生民之本盡矣王子曰宗廟致敬不忘親也修身慎行恐辱先也孝不移於君不忠孝不移於長不順孝不移於治不仁夫忠所以事君也順所以事長也仁所以治民也不忠則君不獲不順則長不悅不仁則民不懷古之君子不失此三德者故能保其祿位而守其祭祀令聞不忘謂其所因者本也胡公豈其不可以念之或曰文盛武弛軍政之敝非一日矣公自蒞任大都精明振刷正體統禁姦宄化強悍嚴簡閱防侵漁一年而謗再年而服終公之身弘農其有興乎王子曰審如是豈惟弘農受公之賜自昭勇將軍以止亦嘉賴之故曰立身行道揚名於後世以顯父母孝之終也生民之本可謂盡之矣他日因其請遂并書為記公名汝貴盖昭勇將軍之子也
巽峯禱祠記
余姪爾恕既歿之五年其子伯貞亦殤而其弟爾慈年介疆艾煢煢孑立昕夕惟炊火是急乃拉婣黨之乏嗣者數輩相與為禱事且即巽峯而剏之祠工既竣邀余登焉堂三楹傍有室以居守者周繚以垣文榱華棟繢奺藻櫨堊塈黝戶煌煌乎霞駮雲蔚矣其地負山抱嶺疊嶂層巒嵐靄紛浮隱隱如奔馬澗底水音潺湲助以秋籟悠悠緜緜如皷琴瑟簾捲疏寮一望長安通衢烟村遙遙冠盖絡繹不絕余喟然曰形勢之勝也締造之羙也眾心之一也禱之誠也或曰禱有諸余曰詩不云乎維嶽降神生甫及申孔子之生也亦聞禱於尼丘曰然則禱之義何居乎余曰昔孔子疾季路請禱於上下神袛孔子曰丘之禱久矣他日斥王孫賈媚竈、又曰獲罪於天、無所禱也。豈禱以理、不以神。以身不以文。以平日、不以一時耶。占丈君者澡身浴德。孝弟為先。忠信為本。一切機械變詐、欺天罔人。誓自今、舍舊圖新。無人非、無鬼責。心安德滋。精和神固。何患乎無嗣。不然睡鴨鵲尾。麝火蘭煙。翠樽雕觴。炰羔薦羞。命之曰謟。隆冠文纓、飛僊舞絙。吹簫理系。繁聲繞梁。命之曰瀆。治容里婦、匍匐山門。奔走道上。而少年輕薄、招提遊浪。往來雜步、袪袂相逐。命之曰亂。謟則非虔。瀆則非分。亂則非法。搖蕩人心、敗壞風俗。皆始於此。山靈有知。其吐之乎。諸君避席曰、今而後得知其所以禱也敢不拜命余因引筆書之、以為禱祠記。
巽山靈官祠記
瓶山李子紹麓夏子惺所王子樂菴沈小四人者同社友也李子一夕夢山遊其巔古廟巍然日當午紅光爍爍射身忽有異人告曰必生貴子厥後數年間果生子二人長者遊郡庠有聲久亦磊磊不與群兒伍李子以事過巽山山巔故有玄武廟李子謁焉徘徊四顧宛然昔年夢中景象也其側露官祠為積雨破壞怛焉感懷用是損貲修緝之工既竣會春和景明邀夏沈王三子同登飲酒其上且問記於王子夏子曰夢幻矣而徵於事事真矣而兆於夢斯亦有說乎沈子曰事有前定幾有開先晝有美食宵有佳夢謂生子大事而無先幾乎王子曰幻無定也理有定也以無定逐無定事亦幻也以有定宰無定幻亦真也降祥降殃天命靡常而謂有定乎視履考祥其旋元吉而謂無定乎李子兀然坐暝然思奮然起曰吾知有吾履何計吾夢吾不恊吾旋何取於祠吾前不能保祠之不為風雨所破壞又何能保後之不為風雨所破壞而以修緝為吾其有幻心也夫今而後吾知金吾真焉耳矣王子悅其言因引筆書之以為記
九龍宮修建上帝廟記
吾里二十年間有事於修建者几四初建尤先師祠竭力經營實數一同志捐分為之盖其難哉次禱祠次靈官祠次上帝廟一人唱之應者群起或與之役或輸之粟或助之貲其成固易易也尤先生祠記出我疆孟先生而記禱祠靈官祠者則予不獲巳而勉應之獨上帝廟未有記也復問於余余不覺嗟嗟嘆焉客曰茲廟也禱雨多應祀典且奉自公也吾輩亦各輸吾誠焉耳余曰然易不云乎吉凶者失得之象也夫人心之動善則得不善則失曰得失亦足昭善惡之符而聖人之設卦觀象而係辭也必明之以吉凶豈非得失不足以動人而禍福或易以惕眾惕而從善久亦不失為君子諸君自立社之後狡暴息獄訟絕人各恭默儉素恂恂焉而將還於淳况旱魃致禱春秋祈報則斯舉也雖曰有之可矣廟捲棚凡五間祖師靈官殿各一獻殿五飾門寮工丹堊肖象輝煌色色一新盖李君大韶實兆其謀未竟而卒率眾而竣其事者孔君世羙郭君仲寶余為之記時萬曆三十年壬寅嘉平之八日也
重修任村社廟記
君子之立言期於垂訓事不足紀紀不足法於言何貴吾陝趙原里之任村故有女神廟鄉人乏嗣者禱輒應痘疹病患者禱又輒應俗呼為子孫神也後復塑一男神名曰泰山並祀之所從來遠矣歲久廟制浸敝萬曆甲辰鄉人重修余外勇鹿泉高翁首其事工既竣內弟景繡氏問記於余余低徊者久之喟然曰唐狄梁公廵撫河南奏焚吳楚滛祠一千七百餘所我憲廟時賀給諫欽乞休家居起用不出上疏陳時政中間正祀典一叚余昔年從友人醫閭集中曾閱不記其詳大意謂山川之神非黎庶所得祀况泰山之尊更有何山為之配儼然男女二像尤鄙俚而不通夫此二公者皆千古名流其所行事議論至今以為羙譚茲廟之修也事足紀乎紀足法乎言足訓乎余不敢愧於兩君子矣景繡曰鄉人之意原屬記於儆初崔子崔子謁選期迫而聞君適歸因辭而屬之君君又辭更將誰屬乎余復低佪良久曰鄉人同社者也其廟亦社神也完舊鼎新春秋祈報社者事也以社人舉社事故不復曰泰山廟曰子孫神女廟而更曰任村社廟遂記之俾後冖覩斯廟者亦曰是社神也非滛祀也可以訓矣
重修茶庵記
荼庵在陝之張茅鎮西、斗折而上、其巔高燥而無泉。每遇暑月、行道之人苦焉。嶺南下三里許有旌賢禪林其住持金山盖衲子中之好施者介徒抱甕而濟之適郡伯初菴方公道出其右詔謂曰爾之意善矣用力甚勞而見功寡母乃非久計乎因助之貲掘地數仞而及泉且也傍為之廬命僧居之以司茶事行旅嘖嘖稱快無何金山為有司所選署僧正司事五七年間風雨傾壞其廬金山憫焉乃同寶輪住持瑞峯暨郡中義老王君廷弼張君國輔司君邦仙輩捐分而一新之惺所子田與廬邇時或造焉金山飲之以茶、而告曰。君知儒釋之道乎。世人蠅聚於富貴蛾羶於利達薰心灼目猶道路之人。炎蒸極渴而莫之觧也欲以救之、則釋之道、其寒泉乎儒之道、其茶湯乎茶湯雖溫平而熱盛之人、或不能甦惟澆以寒泉靡不冷冷然醒矣惺所子有感於心。悵然嘆曰。善哉言乎可以為薰心灼目者儆而苟不至於薰心灼目則寒泉亦未可常飲也。養之以茶湯可也相笑而别。一日金山復挾榼向惺所子言庵記且曰無忘初菴公之德惺所子曰政怠則民斁政善則民思昔鄭大夫乘輿濟人彼誠小惠後人猶思之茲惠出不費是亦成本梁者類也而詎可冺乎乃不辭鄙陋擾筆識之以俟後之觀風者采焉亦可以為政之一助云
少府王公惠政感人記
為政先利民利民急除害若本州硤石驛一方之大害也夫郵政在今日疲累極矣上下玩愒情偽百出假借行私巳屬非法而况逞威勢肆需索在在驛逓蕭然繁費不獨一硤石為然而顧謂為吾州大害何也盖硤石去州治遼遠其使客廝役罔有顧忌凡所謂威勢需索視他驛既倍而且地介崤陵岩險崎嶇陰雨一集馬斃夫逃十常八九迨至於逃而募募而逃當事者計無所出額金之外不得不議及私幫浸滛既久里甲大小不齊每歲會計大約費至七千餘金中間種種情竇又非一言可盡者嗟乎本州觧納正賦歲不過三萬有奇乃幫馬一節遂至矣此之多日復一日年復一年蕞爾刓敝之區其何能堪是不獨困在驛而實困在民害詎小小也乎邇者 福藩既冿其河東塩司歲支塩至千百餘引一經轉運飛輓絡繹雷動風馳郵人惴惴既不能逃又不能支疾首蹙額張皇莫措幸督其事者為府别駕敬吾王公肅號令嚴關防監運閹貴咸歛手受約束威勢無所逞需索無所施雖餼廩車徒所費不貲而地方卒賴以少安無大害也事竣人感而思之僉謀立石以志不忘而求言於余余曰公關西賢者贊郡治署諸邑惠政殊多豈以一事見德耶人僉曰吾郵人知郵之事戴郵之澤公下車嚴禁牌票凡所請托斬然謝絕內不私親外不避貴間有公役秪薄犒以俸金不給一馬雖家丁差遣往來亦覓驢而行耳此其用意何厚况條陳事宜又為吾當圖永永利父母妻子將依以為命者其忘之也余喟然曰士君子之仕以治世而安民也一失民心則視之如仇讎以王公得民若此凡居人上者視民之重困宜何如以觧其懸而擁節持符馳驅四出如近日折乾廩糧貼馬扛頭之累一切橫行不道者獨不可省而寬之耶余憐郵人之意為勉而記之若公惠政芳猷度越於尋常茲不書亦重郵事也公名有真三原人庚子鄉進士
三咏堂記
邢臺公堂之後有二堂焉其一曰和衷。盖南陽朱公命名。僚友會聚政事商確取同寅恊恭意也。其一在和衷堂之後。內外攸分。退食宴息。卑暗湫隘。敗漏而不堪。舊亦未有名也。余承乏來蒞茲邑、越數月而玄冥為災。壞漏者頹然傾矣。乃鳩工而新之。公餘則婆娑其中。兒童三兩、環侍其傍。爇香釃酒。命歌詩以自娛。一歌曰、二龍間臥洛波清。此日都門獨送行。願得賢人均出處始知深意在蒼生二砍曰、方城漢水舊城池。陵谷依然世自移。歇馬獨來尋故事逢人惟說峴山碑三歌曰、白頭一枕小廬山。偶寄孤松十竹間。朝市山林俱有事今人忙處古人閑夫三咏、非童子意也。余所命也。詩亦多矣、而獨有取於三者。識余警也。盖儒者之出、原有激於世道。苟德澤不究、徒皇皇而遊。冺冺而去營營而得。擾擾而亡。碌碌焉忙過一生。舉宦遊之地、皆為傳舍。百年而後。更不知為誰何。亦何如躭丘原、以臥炯霞。怡樂於琴書。而寄情於詩酒之為得耶。不孤負其初心哉。焉用出為。故童子咏之、余和之。不覺脉脉動念也。念蒼生則悟出之由念峴碑、則奮出之效念古今閑忙之分。則精神别當有注暢然興脫凡之想。而出庶不為徒矣因名其堂曰三咏堂。盖以識余警也夫。
順德府重修儒學記
郡大夫、巍石陳公。以禮經魁天下。由工曹郎、來守邢。歲丙午、玄冥為災、官署民廬、大半傾圯。而學宮以年久尤甚。公舉而修之。先正殿兩廡啟聖祠。次二門櫺星門、及石欄、群坊。次明倫堂、敬一亭、儀門號房、四十餘間。腐者聖毀者完。汙者新。煥然攺觀矣。學慱諸君、偕諸生思記其事、以傳。而謬請於余。余進諸生而詣曰、爾諸生、記公之修學也、感公德也。識公功也。無亦曰、公嘉惠後學之盛心。永世不能忘。顧此不忘者、具文耳。亦知所以不忘乎。盖公詩禮世家。學有淵源。嘗與余講性命慎獨之學。夫慎獨者聖學之實工夫也。自舉業習興、學術易晦、詞章聲利之習、入人骨髓。故負高才、能文章掇巍科、躋膴仕。世莫不見為本業。凡父兄之所教、子弟之所學。莫不是崇是勉。耳目日乖、性靈日蔽。浸淫迷溺於聲利塲中。終身不得出頭。窮無真儒。達無善治。其弊皆原於此。間有志之士、稍自振拔。銳意嚮往。未能於獨上研幾。故於世間種種紛華靡靡、世套。雖亦焉思脫。未能泊然無繫。故一系未斷。渣滓猶存。本體一疵。作用不粹。昔人曰、天德王道。一以貫之。其要只在謹獨。嗚呼世之知要者鮮矣。余今望爾諸生、先須講明此旨。講明此旨。必先於當下識取。盖本心之明。皎如白日。不假外求。即當錮蔽之後。其機未息。故怵惕之生。觸於乍見。爾汝之稱。實有弗甘。嘑爾蹴爾之不受不屑。不以生死危迫而遂昧。凡此皆獨機也。顧有明於此、或闇於彼。發於前或斷於後。豈獨不用力於慎。即知慎矣、而源頭處、未能理會。終日從事於掃除防檢。始於把持。成於有所。久之勞苦煩難、厭怠潛滋。兼以濃豔日交、嗜好日起。毀譽得喪日劘二暴十寒一傅眾咻。日牽日引日牋日微。則此種學問、極是支吾眼前。口耳開談說之叢標榜者多門戶之立假道者邀捷徑之路飾貌者濟穿窬之行圓熟者工鄉原之術天下反群然嗤之。、而高潔沉寂之士。復竄入於瞿曇老莊。慕光景、論效驗。古帝王聖賢相傳正脉、愈遠愈失其真。盖正脉者、即源頭之謂也。自太極既判、三才並列、人之生也。原與天地同德。人惟自視小、則其自待輕。自待輕、則終身逐逐焉飢而食。渴而飲。能行淫慾、能貪貨利、忿而爭。弱而奪。適巳自便。與禽獸草木同生烕。天地何由輔相。生民何由阜安。世道何由主持。此皆未知學問。源頭不明之故也。故古人之學、直以大人為巳任。直欲明明德於天下。其視天地萬物、皆吾一體。其視宇宙皆吾一家。其視四海之民、皆吾父老昆季、赤子之親。故一民之未安、一物之未遂。皆吾之責。皆不啻痌瘝之切身。必欲成就安全而後巳。故堯舜之兢業。禹之勤儉。湯之隕淵。文武之如傷。敬勝。周公之思兼。孔孟之周流歷聘。若不能一刻自逸者。盖源頭既會、則痛癢心切。動參贊圖經理。視天下有多少不得其所者視吾身有多少不盡其分者閔閔焉、皇皇焉。其於拂人從欲適巳自便之事不惟無所強制盖亦不萌之念慮而凡人之縱欲自便。、適巳而拂人者。皆其矜憫而思覺挽。若曰亦人也、而何蔽錮之若是。此其方性靈。光絜粹白。非有意於慎獨。而自無不慎。存之為天德。發之為王道。卒與天地同功用。然究之直從源頭處流出。而一切梁心俗氣。一毫不得淆其本真也。諸生今日試思、人我異矣。古人之猶病如傷者何心豐儉殊矣、古人之卑宮室惡衣服、菲飲食者何心。疏食飲水、簞瓢陋巷、人所厭苦也。古人樂之者何心。中天下定四海。至有榮施也。君子所性不存者何心。行一不義、殺一不辜、而得天下弗為者、何心。萬鍾不受者何心。曳履而行欹。病革而易簀者何心。朝聞道可以夕死者何心。任重道遠、死而後巳者、何心。思得徹、則天地非大。吾身非小。民物非外。吾身非獨、富貴尊榮非加。貧賤坎壈非損。生而存、非可戀。死而亡非可留。盡其道。方寸即為宇宙。一息即為千載。不盡其道。生而與鳥獸同群死而與草木同腐其視參天兩地、皆吾之責。其視治世安民。皆吾之事。其視種種紛華、靡靡世套。方在吾經理損益中。直思以敦朴飬恬、一洗而還太古。其胸襟更何有沾滯。其意念更何有險伏。其性源更何有不粹白。其作用更何有不周善。雖不越聲利詞章、而實超脫於塵淖埃氛之表。此聖學真源、而立人大道也。寥寥千載、不絕如系。道本在人、覺之即是。諸生倘頷吾言。豁然獨省。慨然直任。由獨知一念、自證自得。脫凡近、遊高明。統承斯文。主張世道。以不負公嘉惠後學之意。則斯舉也、乃所以不忘公也。余故樂書之。公諱瑛閩之晉江人董其役者縣丞馬仲榮訓導向倫記者知縣王以悟石之立在公遷大名陞學憲之後卒亥夏六月既望也
武庫司儲書記
夫學優則仕仕優則學語相須也顧所以學豈侈慱洽恣口耳耶靈源不啟作用垂觀感無資疏暗乘學盖藉以觸發此心灌溉真機天德王道一以貫之故即仕而學不廢耳自宦局日變終日馳逐風沙長安道上最易混過即以明道先生之賢猶云身勞無補公家事心冗空令學業衰况後此者乎余署司以來齋中儲書頗饒暇中間一披閱往跡昭然法戒廩廩不覺爽然而失昔何以卓今何以靡感居諸之迅速嘆身世之浮沉若大夢之寤而沉酣者冷冷然醒也然後知仕優則學古人之旨良深哉舊集若干卷盖薛陸二公所藏十三經疏義暨歷代諸史班班具在而國朝之典章濂洛以後諸大儒之著述尚復闕然因購而得者若干卷以及韻海廣輿記經世實用等書可備日用參攷者更置一櫃並藏署中倘亦公餘之一助乎時萬曆庚申孟秋既望也
創建白衣觀音庵記
河底村之東偏有寺從來遠矣斗折而南岩數大白衣大士庵巋然峙焉盖少槐劉君與社中諸君子所庀財鳩工創而建之者也少槐行高於里逾四十無子世傳大士慈悲有禱輒應一唱眾和祠成未幾而夢熊有兆矣僉曰斯縞衣之報也此其事之窈冥不具論論其著者易之大傳曰吉凶者失得之象也□大學論麋誥惟命不于常亦曰道善則得之不善則失之是吉凶本於得失得失係於善惡其理甚明善惡萬端一心為主吾人日用之間意念動處善則心安心安福之源也不善則心不安心不安禍之源也善惡禍福之理如影響然毛髮不爽少槐宅心謹厚素以孝聞兄弟怡怡里中推友于旦冲默寬柔若學老氏而有得者雖無禱必嗣而今又適與事會總之幽冥一理報應一機不可誣也庵威余有事過其里少槐之兄靜台靜忠台與余俱莫逆交邀余登焉出門中開寶峯後擁洪濤千里萬木錯繡一覽下方矢見摹宏朗壯哉觀乎靜台君請余記其事余諾焉後二年君卒忠台復申其請余弗能辭且其主持古壇禪師潛人參學衲子中之有戒行者余故樂為之記庵正堂三楹東西翼以齋周繚以垣落成於萬曆某年某月余為記則天啟五年十月既望也少槐名許古壇名智澄與事者若而人共附名於碑陰
【卷之三/ 奏疏 】
議處禁衛以固根本疏
參究張差及門監並罷內市疏
新法令振主威以保宗社治安疏
嚴禁異端以杜釁萌疏
為杜漸防微以戒不虞疏
參凌提督疏
請修明禁衛兵杖疏
王惺所先生集卷之三 奏疏
議處禁衛以固根本疏
臣闇淺無奇在外為令碌碌五載猥荷聖恩擢用備員兵曹到任之始即管理皇城事務夫皇城禁地也我皇上南面而居文武大小百官環拱而向方岳群牧明經計偕者以類以時而至四夷屬國叩關乞貢稽首闕下者每歲而入是威靈之所赫也是風猷之所出也是朝廷體統之所森也是遠邇觀望之所肅也所係豈細細者臣癸巳應貢而朝守衛軍士雖洛落晨星而唱喊之聲猶徹內外迨甲辰之歲 臣觀政吏部每有事進朝各門□然守衛者三四人而巳臣今番進京見朝散班而後雜色人役出入自如無有從旁而問者臣不覺四顧太息竊念重地若此國體謂何因憶往者南都羣小為奸陰搆不車丸幸賴祖宗靈祐我皇上洪休先期發靈儻其謀遂逞噬臍何及當事者竟以株連慘刻論罪此前轍可鑒也况赫赫帝都皇成以內咫尺天顏強有力之眾可以橫肆守衛員役可付之罔聞乎方群監欄侮冉駙馬之日該管守衛千戶伍長即宜報之該管把總把總即宜報之廵視科道及臣聽其奏聞究處以正法紀乃竟各匿而不報次晨臣輪應接本候立東闕門內詢訪顛末把總趙國忠始面陳昨日駙馬入城二三內監擁留無大閧嚷業巳回復臺臣訖後臣察之殊大不然總之守衛員役畏在群惡始以疏縱遂成隱蔽一事如此他事可知其漸惡可長也夫以皇城禁地而親臣可以辱紀法可以陵履霜雖微堅水當戒儻肘腋之間或有意外如往歲南都故事以疏縱之卒伍傋防禦於倏忽不幾於倉皇束手與且無論其振風猷肅觀望爾也嗟嗟禁旅之弛非朝夕矣臣雖初任厥事而中間情景巳察之甚真而籌之甚熟敬以今日緊關要務可以杜將來而固永久者為 皇上陳之夫守衛設官所以統眾也必其狀貌偉楚年力精壯才幹鋒敏然後可以懾服士卒伸其威令今之指揮與千百戶等員爽利者固有大半皆塌茸齷齪之輩老憊者龍鍾而不振貧寒者藍縷而可憐據其毀冠囚首漏襟赤跣之狀居然傭夫丐子反不如一豪猾之伍長何以服士心而聽約束乎則冗員宜汰也冗員既汰凡在京各衛各所之中豈盡無人其所設原額即以才力優裕者選補或於武科進士中間行除補或行文各省該管衙門於各衛所廉其任事勤勞聲望素著者陞補雖平昔無此事例而在外督撫衙門効勞聽用者亦往往有之獨不可比而行乎盖照舊委任者人情安常而易偷法自初更者賢能感發而思効則任用宜新也任用雖新而苟無所以昭勸懲人亦不奮如同一武弁也其在外衛所官員猶見爭相淬勵以恪厥聀若今日守衛員役何懈弛若是豈其習之固然亦所激發者殊耳今後於任用官員臣及廵視臺省二臣察其賢否俱於三年考成果有賢勞懋著者在千百戶則以資陞授指揮俾於內外各軍衛衙門掌理印務在指揮則陞授守備分司如或玩愒不肖輕者住俸甚者降革前有所□於進而後有所懼於罪人心惡得而不激乎則賞罰宜立也賞罰立矣官知勸矣又可嘆者今日之禁旅有虛名而無其實也盖自承平日久軍士逃亡故絕者各衛各所在在有之然有一軍則有一軍之糧各衛所空閑餘丁利其月米每為充補兼以邇來法令漸疏游惰之夫多不赴直一經查點而積猾伍長覓人代充且復指此為名脅嚇軍人併其月米而侵焉軍人緣此率多曠役是守衛冐虛名而伍長享厚實也今後合無嚴加清查或係祖軍或係召募騐其銅牌的係何人應役本役月米的係何人支領凡經查點軍士不到究軍士伍長代覓併究伍長包支月米追還本軍仍復計贓論罪輕者革役重者遠戍老弱不堪者汰而去之開其月米以補壯丁士心庶有所警而法令自伸乎則軍法宜嚴也凡此數者皆皇城要務行則日就振肅不行則日至玩弛伏惟 皇上特加留神勅下本部詳覆施行再乞於內監群犯及守衛匿縱官軍分别究處深根固本之計端於是賴宗社幸甚臣愚幸甚臣無任延頸待命之至
參究張差及門監並罷內市疏
伏念宮禁重地其周圍各門設有內監又羅以守衛官軍更番直宿又設點城指揮拾員每夜常川查點又設欽依把總二員東西分地而督領之惟以禁地為重法至備也乃承平日久人心漸弛軍樂買閑而官利津貼門監肆月錢之收市棍多包攬之役食糧有數守衛之人獘竇百出莫可更僕每遇臣等點查輒覓一切遊食無籍之徒塞責一時事過玩愒如故殊可痛恨臣于受事之初即廉查夙獘敬條議合行事宜叩闕上請未蒙俞旨臣蚤夜兢兢其於各門守衛官軍已不啻三令而五申之矣乃本月初五日據東華門守衛燕山左衛指揮朱雄揭稱初四日戍時分有慈寧官不知姓名內相六七人拏獲不知姓名男子一人交與本門收留見在等因初六日又據左東把總趙國忠揭稱隨拘入禁人犯到官職審供名張差稱係薊州井兒峪民年三十五歲吐語顛返亂出互異似近風狂難以作的查報具由連人觧赴候科親審發落卑職先將來歷緣由理合具呈等因初七日臣又接抄報見皇城廵視陝西道御史劉廷元一本為禁地守衛宜嚴奸徒情形當究貇乞聖明即下法司訊理以肅綱紀以重宮禁事中云職于皇城公署查審官軍朱雄田安等又稱本犯属慈慶宮纏住者再三詰問本犯考訊本犯止呶呶稱喫齋討封効勞難為我等渾語話不情實詞無倫次按其迹若涉風魔稽其貌的是黠猾此不可不詳鞫而重擬者也等因臣把玩廻環不覺拊膺太息心悸髮指以慈寧宮邃毖之處豈細人所得闖入且密邇青宮又豈奸徒可得而窺伺者踪跡甚詭研審自明臣姑未敢深言但禁地設有門監與守衛官軍豈為具文固使之慎訶闌嚴盤詰以左右偵邏而防戢姦宄者也今疏縱若此尚謂典守有人乎然不特此也臣又有說焉盖內地之森嚴非日中貿易之場也警蹕出入之地非雍樂饒販之所集也乃一月之中內市者三日無論筐篋擔負瑣屑舖張有褻朝廷體統即長槍大刀弓箭之類明然挾入無所顧忌且往來其間者多異言異服之人儻有遠近奸細□□□□□其路徑蓄有陰謀異志者何以防之乎更其□□萬一不車丸之徒狡焉思逞或倉卒出於不意則市中槍乃弓箭不亦借之兵乎此又臣所為大可寒心者也據奸徒張差初四日進朝乃其日適逢內市則張差之乘機而入未可知者反覆思之此 臣所為大可寒心者也懇乞皇上念宸居重地嚴勑法司研究張差窺伺根因併勑臣部及司禮監衙門於各守衛官軍分别究處併將尋常每月內市速行禁革併檢臣所奏前疏勑下臣部酌議題覆次第舉行庶人心儆惕內地肅清而億萬年盛□□保無虞矣臣無任惶悚屏息之至
新法令振 主威以保 宗社治安疏
伏念皇城陛下所居也其所係之重不獨萬姓知之內外臣工知之即皇上亦自知之也其防□之當嚴不獨臣言之科臣道臣寺臣亦屢屢言之而皇上若置之未聞也得無以太平無事不必為此深憂過計乎然正惟此無事之日乃有事之端所由伏况其端巳露有可大為寒心者而尚泄泄然待之乎臣農家子也往在田間每見中人之家有房數間有田百畝終歲率其家眾晝而力作夜則扃鑰門戶環視墻坦凜凜惟不虞是戒所以保世滋豐間有浪蕩之夫躭於逸樂沉於酒色世業門第漫不加圖一旦盜賊乘虗而入飽其欲以去然後悔而呼天亦何及也臣既登仕籍又嘗為外官作知縣矣每見夫民生之利病政事之得失慨然思為整頓因則因革□□朝方施而暮及於閭閻即機宜窽會有難以自主者縣官能言之而上司能聽之終無有掣肘而廢□□若今日之朝端則凜凜戒不虞之時也而事□之掣肘非臣下慨然展布之會也臣念禁衛久疏每一廵視官軍數少呼把總而問則曰某衛某指揮某千百戶之玩也呼指揮千百戶而問則曰某某軍士之抗衡也呼軍士而問則曰某伍長之折乾剝削也呼伍長而問則曰某衙門某項某項之使費也若□巾若笤箒若大帽若燈油香燭茶果若抹鎖換班若看房工食煤炭若廵街內相菜鐵若廵街校尉執結若督府帶刀官接送若把總每年取用心紅若指揮千百戶飯錢此外種種名色難以悉舉其費用多寘不同有以兩計者有以錢計者有以分計者總而括之一輪四直共用銀三十七兩有奇矣一輪如此他輪可知四直如此餘直可知一門如此諸門可知一有不副則刁難凌侮之計多方而出朝蹂夕躪誰其堪之故寧無直米之入而不可無內監之賂也由是內監以月錢為常規軍士以買閑為得計彼衛□之因緣作奸者實內監成之耳臣驟聞之不覺憤懣太息思為一正然指揮千百戶等官非奉明旨臣尚不能黜陟况東西兩路把總奉有欽依者乎□况守門內監各門不下數人揶揄睥睨莫可誰何臣能無路馬之嫌投鼠之忌乎不得巳而計及目前聊拘官伍一示戒懲乃積猾之素則又募市井無賴之徒頂替受責今日查之明日責之而明日復然明日查之後日責之而後日復然點查者逾亟規避者逾巧臣又不得巳而嚴為防範其官則取年貌文冊以驗真偽其軍則設立粉油圓牌令各懸帶以杜雇覓最可歎者牌未及造而臣之私寓門閾之內每夜謗書可掬不曰某官廵視寛和名為青天則曰某官法行謹嚴後竟敗事且恨臣查點之勤各門雇覓代替使費巳過若干金錢若猶仍前不巳更欲伺臣夜廵之時暗中遂甘心於臣矣吁時事至此尚可泄泄然待之呼臣為今日皇城計最不容朝夕緩者有四議焉盖旗乎等二十衛并紅圍明甲守衛軍士原有定額歷年既久多有故絕原籍未行清勾由是內相家人與各衙門積役及市井猾俠之徒利其月米鑽求賄幹朦朧充補非一身二役則冐乞為甲此輩挾其智力賄通官伍每不赴直然作奸者尚少迨積玩獘深遂公然包攬賣放其至全所幾空及當廵視查点張皇招呼所在遊手無賴支吾一時以致守衛疏縱非一朝一夕矣臣以為軍伍雖虛糧冊俱在從今令各執掌按籍搜求清查影占逃亡者勾之原籍世絕者募以丁壯更置為圓牌記之年貌如是則軍各見在而冐名包攬之獘自除此查覈之議宜急也易之既濟曰君子以思患而豫防之其除戎器戒不虞於萃尤惓惓焉盖盔甲槍刀之屬豈徒以餙軍容亦所以壯三軍之氣寒不車丸之心無事而為有事之備耳承平既久宿衛軍器十無一存邇者乃有內監病革其門下廝役招致司安惡少眾執鐵器閧搶財物官軍傍視罔敢向前儻有一夫作難黨與四應事出倉卒即守衛之士人人賁育亦不能以空拳摶虎况市井傭賃而大半老弱之徒耶臣查大明會典皇城內外并京城各門守直守衛守鎮官軍披執盔甲槍刀等器共二萬八千三百五十二件其侍衛將軍并圍子手軍器俱三年一次兌換守衛等項官軍軍器午門等門一面每年一次兌換東華西華玄武等門三面二年一次兌換今獨不可振飭而舉行乎此兵仗之議宜急也爵賞刑威聖主厲世之具故賞罰不明不足以作士氣號令不肅不足以一士心臣念歲終舉劾原為三十衛守衛官員獎薦賢能斥責不肖而設也厯查往年舊例獎薦者盡係掌印僉書把總等官其餘指揮千百戶雖効勤勞無由上進故凡有志向上之士皆厭薄守衛而不肯充役惟貧寠無聊者營求糊口各軍安得而不受其剝削賣放包攬之獘安得而杜絕守衛安得而不空今後廉知勤勞茂著者即與獎勵如經薦三次者臣即呈請堂官指揮咨陞捕營把總千百戶咨陞各營千總員缺以酬其勞其貪頑不肖者輕則住俸重則降革仍復計賍坐罪其積伍棍徒與偷閑猾車敢有私相賄通如前包攬賣放長惡不悛者照依軍令輕則綑打重則穿耳號令甚則觧發邊衛地方充役至於東西兩路把總又各衛官軍之領袖而旅政所以責成者尤當慎於遴選或從武科進士中查其才力英銳者除授或於守衛官員賢勞素懋者陞補如此則上下競勸人心震肅禁衛之重庶可恃以無虞也此賞罰之議宜急也語曰本之不正其影必斜源之不清流於何絜故論治者必先本源貴知要也皇城各門設有守衛官軍矣又設有內監夫內監之設亦使之視啟閉慎出入耳非謂其凌轢官員而剝歛軍士也臣觀直省各州縣條鞭之法凡公署衙門即一器一物皆有額數皆有設定官銀置辦並不重擾小民况皇城重地其日用笤箒筐擔燈燭瑣細之類豈無設處而徒令內監籍口行私以擾害貧軍耶今後守門內監止於視啟閉查出入其守衛諸軍統有官長即有打掃之役亦惟衛官主之凡筐箒燈燭等件合豫另為議處一切軍士不許內監役使軍士失伍者罪衛官指稱别項名色剝擾軍士者罪內監盖內監者皇上之內使也公麼衛官何敢與之頡頑一日不禁則法令一日不行法令一日不行則內地一日可虞故前日之導引張差者內監也率眾入禁執器而閧搶財物者內監之門下也究其所至何所不為失今不圖後悔無及此內監之議宜急也凡此四議有臣向所巳陳者亦有臣所未陳者總之臣能陳者皆臣所不能自盡也而臣之所能盡又皆守墨拾瀋而無救於成敗之數者也盖臣之可區區犬馬自効者除衙門簿書而外不過一廵視點查耳乃未出之先巳偵臣所向而豫為防迨事過之後遂疏玩如故而無所忌拉覓之軍士其在直也不踰終朝代責之棍徒其互換也互為得計有軍而實無軍查之而猶未查即日廵視日拘責惟役役焉修餙故事而巳萬一有不測之變如臣前慮人更眾於張差鋒更銛於棗棍召之於伍則清查無素而伍不應遣之於用則戎器未除而用不前法令素隳人心不奮當是時守門之內監可以遏亂而息奸乎臣雖効死闕廷亦無以報皇上覆載之洪恩矣伏惟皇上穆然深思惕然動念知根本地重惧窺伺潛萌嘉外吏之所以得鑒農家之所以失懲張差發難之端申大易豫防之戒悟前後上疏諸臣深憂極慮之苦心大奮乾綱毅然攺圖將臣所奏三疏勑下臣部酌議題覆次第舉行皇城內外庶保無虞實億萬載宗社生靈無疆之福也臣除將守衛等官嚴行督責凡遇內市日期身親驅逐外再將條陳末議叩闕上請乞聖明留意焉臣無任悚息待命之至
嚴禁異端以杜釁萌疏
本月十八日據府軍左衛指揮僉事李鳳陽手本稟為禁門搜檢事本月辰時分有不知姓名男恠男子一名闖入東安門外柞欄內當被搜檢官伍獲住理合課知職即差人拘審去後又據左東把總指揮僉事趙國忠呈為廵視事本月十八日早職廵詣東安門外柞子率同守衛指揮李鳳陽等捉獲男子一名供名尹進文道名尹教興原係大興縣人有祖尹公父尹雨大伯尹龍三叔尹雷母孫氏見住楊村地方六月十二日同父祭祀父係皇姑道傳頭本日起身在猪市口宿歇至十八日早進正陽門本日辰時要進東安門竟來報國等語但職未經嚴刑拷問難以作的查報理合連人呈觧伏乞親審定奪施行臣於公署再三研審本犯痴而非痴明而非明但云天時兩焦初五日天鼓鳴七月十三日上下神祈進城口中胡言如醉如夢多未能觧詰其所師則曰劉崇真詰其徒黨則曰小道一身苦去便巳何累多人發其衣包經書中夾一黃紙小帖並扇頭所書不能具述摘其異者一曰日出卯時天下亂月現庚辛普寧清一曰合朝親道此生名才進朝不招吾一字怎得座得穩具其氐面將公卿大夫爵秩排列百行中間語意隱隱恠恠大抵若符讖之類夫師曰劉崇真明有所宗也曰皇姑道傳頭則為之徒者固眾也曰天下亂曰進朝曰座穩列爵種種中情固未可測也曰一身苦去便巳何累多人則迷於邪說甘死其黨而不悔也夫天下之治亂係於民心民心之所注莫大於好生而惡死惟至於甘死其黨而不悔則邪說迷人之深固法之所不能惧而諭之所不能入也危道也方今左道之行充塞天下不入於無為則入於清寧夜聚曉散男女混雜金錢之費不急租稅而急香火精誠之竭知有教師而不知有君親煽感鼓眾財盡人窮况旱魃為虐三時不兩赤地千里朝野皇皇即無釁孽可虞臣巳不勝杞人之憂又况以懸磬之閭閻加以服習左教死黨之眾臣恐張角復生而劉福通韓山童未烕也不亦大為可危耶伏願陛下勑下法司訪究尹進文踪跡詭異根因並勑該部院行文各省直有司修明聖諭鄉約務期風動無事虗文其於無為清寧等教嚴行禁止庶經正而庶民興萬年有道之長可永保無虞矣
為杜漸防微以戒不虞疏
本月二十四日臣訪聞北安門內有中官被盜未知虗實牌行該總查審間隨據大興左衛指揮僉事張存仁手本報稱守衛北安左門所有酒醋局焦內官失事未曾傷人不係守衛地方本家並未聲言無憑稟報訪得焦內官親屬呌門以致失事理合稟知等情到司至二十七日又據左東把總指揮趙國忠申請為廵視事該職親詣酒醋局被賊處所查看其焦內官即係本局管理內官不在家上去進酒止據同事李內官口稱本月二十三日五更時候有一人呌開門問是何人回荅是李公家人即開門而入就將開門家人圈住至臥房刼去散碎銀六十餘兩錢一萬一千文青紵系斗孛被褥大褶門簾約有數件而去畧有數人並無傷人隨該焦內官即行稟報東廠盧太監其所失財物原係私囊只求歇息等情稱報到職據此查看得此賊未否出入何門只擬相近係北安門地方應否具題一面申呈科院外為此備將前由理合呈報伏乞裁奪施行等情到司臣伏念皇城重地其各門各舖設有內監并守衛□掘砂淘金潛伏禁地長惡不悛曾有無主而偶發者乎若今日之盜出於戚屬僕役互相牽引猶可言也苟造謀有人陰行主使不可言也盖其平日路徑既得於習知而托處之廬舍又易於藏奸今紫禁以外四面紅舖盡為所據衛士不得棲止科臣向嘗疏請未蒙俞命此與宸居相距止一門一墻之隔耳易戒履霜詩稱納霰防其漸也儻積玩之久忽有意外之憂起於深夜不可大為寒心乎盖盜自門而入者然無人以為向導則其心志退怯神色張皇其偵而捕之也易盜不自門而入者日浸月釀朝狎暮比多發於不意不備之地則其為害也不可測矣然則臣之所憂者獨一事而其所寒心者又獨在目前也哉伏惟皇上勑下臣部嚴行廠衛及各該廵捕衙門速為緝捕務獲行刼原賊審果入於何門潛於何處究問明白將窩盜之家並該守門官役一槩正之以法至於紫禁一帶紅舖查復舊制實以軍伍晝夜長川直宿以防奸宄庶內地肅清人心警而宗社億萬年無疆之福端有賴矣臣不勝貇切待命之至
參凌提督疏
本月初一日文武官員散朝之後各從東西兩門紛紛而出臣與同官數臣由端左門行至御河橋復有臣同官自右來者謂臣曰凌提督將御史凌漢翀以鉄器打傷血流滿面昏迷在地臣聞之不覺大駭即呼皇城左東把總趙國忠面諭查騐去後續據濟州衛左所百戶白安手本報稱本年正月初一日有不知姓名官一員在本門洞內逓手本理合稟知又據右西把總劉文理呈稱為廵視事本年正月初一日據濟州衛守衛百戶白安稟稱端門裡西邊有官一員不知姓名在於地方逓手本隨查本官姓名凌應登係原任廵捕提督於本日冠帶素服在於端右門裡手持鉄鉤一把見將凌御史歐打有傷又該凌御史稱還有鉄錘該職隨即復查凌應登親筆一氐當時已經隨將字帖投逓皇城廵視科道外據此看得凌應登既被參論理宜靜聽候旨何得入禁手持兇器恃兇行歐且凌御史頭腦俱著重傷流血衣服勾破事出異常是何國法例應題參從重依律正罪一面承報科道外理合備由具呈等情到司臣伏念時逢元旦是我皇上歲首朝正政事更新之始也端門近在彤墀是天威咫尺萬國九州方岳守牧朝覲萃瞻之會也凡大小官常誰不屏息攝念凜凜出入惟謹應登何人而敢悍然不顧若此乎臣前閱邸報見應登曾為漢翀所參劾則今之蓄毒攘臂憤憤猛於一逞者報睚眦之忿也夫小民兩造於有司未受理而恃強凌人是謂逆民逆民有司之所必誅也法無赦人臣而巳被彈章未奉旨而橫行不道是謂悖臣悖臣我皇上之所必誅也法亦無赦况御史我皇上耳目之臣為我皇上紏貪除邪以造福於生靈一旦挫辱若此使四方有司入拜闕廷者環望喧傳嗟為異事其謂體統何何耳目之為也臣思把總劉文理亦一武弁耳其曰應登既被參論理宜靜聽候旨何得入禁兇器行歐其曰事出異常是何國法例應題參依律正罪夫豈不念同類而嚴為參呈亦公道在人心有不容冺烕者人之賢不肖何相去抑至此耶臣查大明會典云若不係宿衛應直合帶兵仗之人但持寸刀入宮殿門內者絞入皇成門內者杖一百發邊遠充軍又云兇徒因事忿爭執持鎗刀弓箭銅鉄簡劍鞭斧扒頭流星骨朵麥穗秤錘兇器但傷人及誤傷傍人與凡剜割人眼睛折跌人肢体全抉人耳鼻口唇割斷人舌毀敗人陰陽俱問發邊衛充軍若今日之端門雖非宮殿門內寧非皇城門內乎應登所執之鉄鉤雖非鎗刀其於扒頭流星骨朵麥穗等器寧有異乎况漢翀頭破有孔血流倒地又寧止但傷人而已乎姑無論御史所劾贓私騙局未經審究則該總所申依律而正究者正依此正此者也若百戶白安報稱止言逓手本而不言行兇顯屬隱匿容臣提究責懲外不敢煩凟聖明其應登所犯應得罪名伏惟皇上念歲時之新驚觀望之眾憫言路之屑越惜体統之陵夷勑下法司衙門嚴行究擬庶國憲昭明而朝常肅清矣
請修明禁衛兵杖疏
車駕清吏司案呈奉本部送該本部題□□案呈該皇城廵視本司主事王以悟呈稱職□覩易之既濟曰君子以思患而預防之其於萃出期又曰君子以除戎器戒不虞夫時方既濟果何患可防而物力既萃亦何虞足戒而聖人顧惓惓於思患向戎器必除者豈為是私憂過計哉盖天下之患每在於知安而不知危狃於習而襲於敝其騐不在於今日而將見於他日自目前視之似以為故常一旦猝發而突至雖張皇錯愕而無救於噬臍者若今日之禁衛是巳夫天子有道雖守在四夷然重門擊柝以待暴客亦先王所不廢况大內何地也內外宿衛兵仗尤非一柝之比也職以為皇城者皇上之衛也大小守衛官軍又皇城之衛也而其所披執盔甲槍刀旗籠器械則又大小官軍之所自衛也軍士而無披執器械與無軍同披執器械不備而把總之官失於覺察與無官同上下偷安釀為玩愒以致軍樂買閑而官利津貼則行伍多虛額之名而器械為無用之物若此者又與無衛同也儻有意外之釁倏忽而起職不知在直之士所披者何物所執者何器即有賁育之勇其能以空拳摶虎乎不亦可駭可愕而亟宜思為預防之計耶職查大明會典欵載皇城內外并京城各門守直守衛守鎮官軍披執盔甲槍刀等器共二萬八千三百五十二件其侍衛將軍并圍子手軍器俱三年一次兌換守衛等項官軍器械午門等門一面每年一次兌換東華西華玄武等門三面二年一次兌換今日之軍器不兌換也久矣其內外侍衛官軍披執之不完且備也又久矣職於受事之初陏行文該總轉行各衛掌印正官逐一清查據所申報僉謂經歷年久十無二三職覽之不勝太息巳經具疏條陳上請未奉俞旨今日軍器所存者幾何猶敢有乘勳臣之有喪盜當旗甲如毛應舉等而和同隱匿不行揭報如把總洪日升習懋德輩者將謂侍衛何又何令甲之為也伏乞深念皇城重地禁衛重兵披執器械重務俯賜具題除盜犯毛應舉等并把總洪日升翟懋德輩依律究治外仍嚴行查覈凡一應侍衛人員披執器械缺失者幾何損壞者幾何仍移會工部查照會典開載逐一兌換補給從申飭以後凡遇兌換年分遵例奉行器額有數覺察以時懲前事之失而法有所必詳思善後之方而令有所必肅庶軍軍有備在在更新神激勵而大明作億萬年久安長治之謨將在是矣等因到部看得國家念禁衛之重朝內設大漢紅盔等將軍圍子手明甲等軍領之以把總而分隸於侯伯皇城各門設旗手二十等衛每衛軍人各四百餘名領之以指揮千百戶等官而董率於東西二路把總其所披執盔甲器械槍刀弓矢酌其地方年限照數兌換惟恐損壞不堪無以壯威靈而資防禦夫亦以有備無患故兢兢乎慎之也何承平日久值皇上靜攝多年一切儀衛俱已廢弛邇來以禁軍之衣甲互相質當通同隱匿毫無忌憚在一圍子手如此則各伍可知在今發覺者如此則平昔可知謹衣袽於目前杜無虞於他日誠有如該司所慮者既經具呈前來相應題請合候命下容臣等通行清查凡大漢紅盔等將軍圍子手明甲等軍及各衛各伍一應盔甲槍刀弓矢等器見在者若干缺失者若干其所缺者起自何日經自何人毀失在軍者則罪軍知情在官者則罪官仍移咨工部衙門朽壞者兌件新之遺失者照數補之再申諭各該把總并各衛守衛官軍遵照舊制更番侍直逐一披執更于每季之終開具有無損壞揭帖投逓本部以憑查考一有損壞除枷示責究外仍令一一賠補庶弦轍頃攺耳目一新其有關於聖治非小補矣等因奉聖旨是欽此欽遵抄出送司案呈到部連送到司該主事王呈稱本職嚴行廵視把總并旗手二十等衛掌印守衛各指揮紅圍明甲各把總管領大漢將軍千戶等官查取盔甲器械損失緣由數目不啻再四續據紅圍明甲各把總大漢將軍千戶俱稱全在可騐其各衛回稱年深日久官軍更換損壞無存理合回報本職照得原領盔甲槍刀雖經年久甲既零落葉片宜存盔甲整器件數豈少仍嚴行駁造去後各衛回文仍與前同內稱查得前項盔甲器械等件每日隨門擺設先年管理盔甲委官守衛指揮倪斌金收掌寄堆西華門外官房內候齊會庫交收因躭延日久拖欠房租數多因循不行查取官房傾塌盔甲腐爛於萬曆十八年間官房遭火盔甲毀失本官自行縊死以後未行申領官軍更換幾番未知有無等情據此看得守衛官軍所以防護宸居盤詰奸細其原領盔甲器械盖係各軍日夜披執一班交一班所以資防禦者緣皇上靜攝多年人情滋玩各衛掌印等官漫不經心督理以致腐爛損失每一衛中僅有存十之四五者有存十之一二者甚至有片甲隻器全無一存者畏避捱延不行兌換軍政廢弛至此極矣今既取有各衛總數目文冊相應呈請移文工部照依原額數目修補兌換務俾一一完足等因到部臣隨行批發各項盔甲器械既經造冊明白見在者在何處收貯是否足數有無損壞遺失者是何人失落見管各官何不發覺應否參究通查騐的確回報又該本官呈稱奉批即傳各該把總及各衛掌印官自十月二十三日為始分立共限各將原額盔甲兵仗數目赴司一一點查於十一月初六日騐完各具狀收領外查得一應盔甲兵仗在大漢將軍紅盔明甲圍子手器數雖存皆破爛而不堪在旗手二十等衛守衛軍器存者十一亡者十九甚有一衛之中片甲隻器無復存者盖皇上靜攝多年久不視朝而臣子常朝不廢故大漢將軍紅盔明甲圍子手侍衛在前朝其盔甲兵仗勢不能廢兌換雖疏而器數猶存若旗手二十等衛分列各門各舖其地漸遠其年漸久其儀衛漸弛自萬曆十三年迄今三十餘年矣其盔甲兵仗之不行兌換非一朝一夕之故矣詰以原額有曰年久而不知者有曰惧罪而自縊者有執有庫單自交庫之後而未經兌換者其說種種不一總之言雖有據然既經久遠恐支吾者居多也職查大明會典一欵皇城外各舖萬曆十一年議准每三年移咨工部修理三年限內有作踐損壞者將督舖指揮等官參治仍責令修耳不許科歛軍人夫外舖如此則各門類然督舖指揮如此則各該頭目類然其盔甲兵仗損壞破爛者固借口於錢粮之不敷未經兌換矣其遺失而不存者將因何故而遂属烏有乎其典守員役年遠逃亡者固可宥矣而見在守衛接管各官何不發覺而一為申理乎盖查覈不嚴則奸究幸脫於既往法行一恕則人心滋玩於將來呈乞具題除濟州衛先年被火委官懼罪而自縊者與旗手府君燕山前府軍左等衛各有交過庫收未經兌換者似應免議外其他如金吾前衛之楊應元羽林前衛之張弘金吾左衛之楊四維羽林左衛之觧應元燕山左衛之蔡懋爵金吾後衛之張守正大興左衛之芮忠濟陽衛之臧相虎賁左衛之谷文學金吾左衛之高登羽林右衛之高秉元燕山右衛之鄭麒府軍右衛之李思忠府軍後衛之李尚仁通州衛之白天祿以上各指揮職司直班何不慮及於器具事属交代何不明言其損遺物雖逓减而逓銷獘則日隱而日縱歷年久矣豈盡冥然而莫知法令昭然何敢通同而罔忌相應罰治以為不行發覺之懲者也仍一面移文工部照依原額數目破壞者修失落者補務俾一一完足本部仍嚴行各衛官軍將原領盔甲器械尋常披執用心收藏照期兌換仍於每季之終各衛總通將查點過有無損壞遺失等項緣由主部查考遇有損失輕則責治賠補重則參題究問庶人心知儆而於守衛有裨矣等因案呈到部看得禁城何地豈容防衛稍疏兵仗何物焉得披執久廢嚴期兌換令典森然積玩成虛法紀安在其守衛各官年遠人亡者固不可問矣若見在各官如楊應元等因循怠玩竟不發覺職守謂何合姑量加罰治以儆將耒仍一面移文工部照依原設額數一一兌換足數盖巳失之兵仗在律雖有修葺之條而年久之散佚於勢必無完足之理况軍器非由於市販惟公造之為宜披執久寄乎虗名恐緩急之誤事所當先行補給萬不容緩者也合候命下臣等遵奉施行
【卷之四/ 書】
復蕭嗣泉春
復張岐東憲副
復渭南李洪元
復崔儆初婣家
奉趙見翁老師
復李育吾先生
復郭弘宇
與白華池司理
復張抱初
復李育吾先生
復陳東泉
復陳念雅昆玉
復楊脩齡侍御
復孟斗薇
復李瓶山婣家
與張見室
復洛陽吳殷二會兄
與荊延卿明府
與高順彥
與里中諸親友
復田岱輿
復張鷄山明府
復邢臺達居菴
復邢臺李桂林
復孟雲瀚先生
與陳蘭臺
復吳堅白
復張見室
復楊少岡
復陳抑吾餉司
復田玉溪明府
復董崑星侍御
復戚正寰
復梁心完明府
復張見室
復董崑星
復張太乙州守
復何武莪掌科
復林無隅學訓
復董崑星
復李洪元
復吳行可職方
復趙澹寧計部
復呂豫后司李
復李見田孫壻
復朱升軒漕院
復田玉溪明府
復劉方壺明府
與孟斗薇
與叚心聞
復戴遂齋春元
復劉心盤參知
復劉方壺明府
復劉玉吾明府
與張抱初
復郭養室
復施貞一
復梅長公掌科
復畢東翁按臺
復趙澹寧計部
復王寅吾
復黃武皋侍御
復李冲玄副憲
與薛獻我副憲
復蕭洙源明府
復孟斗薇
復劉方壺明府
復胡小山侍御
與呂豫石吏部
復杜友白觀察
復李蘭如計部
復楊脩齡侍御
復田岱輿內弟
復趙懷東侍御
復張敏孟
與張鳳皋制臺
復李聶許侍御
與張敏孟
與余瑤圃掌科
復梁心完明府
復張鳳皋制臺
復王敬吾别駕
復張見室
復梁心完
與郭弘宇
與李少薇
復吳覺生侍御
復楊瑞宇
與趙紹峯
復趙仰峯學慱
復呂豫石
復州尊張心寰
復陳蘭臺
復劉方壺
復呂豫石
復李平田
與許松麓
復李緝敬鹺臺
與范湛一
復孟斗薇
王惺所先生集卷之四 書
復蕭嗣泉春
來諭云當今之世學不成進士名人孰我重弟謂儒者自有所學自有所重昔人不云乎千古聖賢只有這些子人生一世只有這件事全得這些子即布衣終身其於生人大事我巳無愧是謂善學而所重者在我不名何病如負高才能文章科名仕籍聲稱赫奕這些子尚未完得竊恐大本一失衾影不免抱慙是失其所以重也所學何事而謂區區一進士遂足以了生平乎丈固高明者敢以正之
復張岐東憲副
三月望後乘舍親買木之便曾肅勒申候不謂未達座右也悟欵啟無以徒以向學一念受知於長者時辱牋教重以贍遺德愛過絕等倫豈陶鑄之意乎從此奉鞭策強勉樹立不致罔卻此生皆台貺也關河要地數歲兩蒞此殆天以重托付翁民窮財盡時事多虞天下人心十失其五翁以老成夙抱保障一方調停拯劑觧 朝廷既屯之膏收閭里未渙之眾萬一海內有事西北可恃以無恐者不將在此乎使旋附此稱謝不盡區區西望可勝瞻跂
復渭南李洪元
來教云必有事焉、勿亡勿助、發自孟子、發明自白沙。門下喬梓、皆談此有味。料從事有日。不知有事字、果何事也。此一字不明、誤人不淺。誠然誠然。夫孟子生平學問。在於飬氣。飬氣在於集義集義在於必有事焉而無正心則其所謂事者。盖以集義為事巳自明白、無可疑者。而曰勿正心。何也。義生於心。集謂佳即於木。集義者、即其心之所安也發乎自然。行乎當然。未嘗無事。而實非有必也。謂之必有事者。亦就其心不離義義不離心者言之非期必之必也。期必焉則正矣。正者邪正之正。正心者、謂執其正之為羙。而勉強以行之也。如後篇言語必信、非以正行之正。夫以為正、而勉強行之。則勉強之所不及者。即為忘。覺其忘而思矯其不及。則為助是助之病生於忘也。忘之病起於正也。中間種種意氣、種種矯、飾。相緣而生。此之謂義襲非集義也。此告子之分心與事而為二。所以為義外也。善乎明道先生之言曰。鳶飛魚躍與必有事焉而勿正心之意同謂鳶魚無事耶而有此飛躍謂鳶魚有事耶而鳶魚不知也是鳶魚所以與道合者。為無私意人之不如鳶魚者。為有私意私意去則中虗虗則感而遂通。順帝之則。出之無非義矣。不然、義外之病。恐不獨在告子。是以學術誤天下後世也。
論語曰仁者安仁智者利仁中庸曰或安而行之或利而行之或勉強而行之孟子曰堯舜性之也湯武反之也安得為執其正之為矣而勉強以行之之為非乎盖人心本虗而仁義禮智出焉只情緣一生便生障蔽便失其順應之常故上焉者渾然天成而安焉次焉者不疑其所行而利焉下焉者力為滌除而勉強焉勉強者亦為緣染之深去之為難耳非知吾性之後而猶然勉強也真知一開自不容巳即湯武之反亦不過復於本然而巳何強之有特不可有所執著執著一生巳礙虗圓况於應感之際事事物物討其何者為義何者為正而勉強行之是謂義在外也孟子敬叔父敬弟飲湯飲水之類其於內外之辨詳哉言之矣固不俟於今之喋喋也
來教云自宋儒有尋樂之說。后儒又盡言鳶飛魚躍。浴沂風舞。、傍花隨柳。之趣。資性稍輕世者。遂去玩弄光景。驟希觧脫。無論從外起見者淺淺。即從內起見者、又是樂道了。希顏非樂道疑孟失求心此間所示一字、是恐後人借口昔人之樂、而思防其流弊、慎思明辨之功也。夫資性輕世者、遂去玩弄光景。則亦玩美光景巳耳。非鳶飛魚躍之樂也。非浴沂風舞。傍花隨柳之樂也、非鳶飛魚躍、浴沂風舞、傍花隨柳之樂。即非孔顏之樂也。孔顏學本知性只隨其見在所居之位樂其日用之常飛魚躍。自有活潑潑地之趣。大行不加、窮居不損。分定故也。易曰槳天知命。故不憂。不憂者所以樂也其有時而悲天憫人窮切非有舍巳為人之意則悲之憫之者、亦不可謂非樂也白沙希顏非樂道。亦不過明其素位之意。其實道率於性、性原於天。樂天即樂道也。舍道更有何事苐顏子非以道為可樂而樂之耳知道之可樂而樂之便非樂矣。孔門見大意者、稱曾點以其學幾見性。惟不能純詣。故謂之狂。非如資性輕世者。一於玩弄光景也玩弄光景如明道先生、所謂偷閑學少年者是巳若夫傍花隨柳也浴沂風舞也即所謂鳶飛魚躍必有事焉而勿正心之意也希孔顏者、正患不能觧脫耳豈易識乎。願丈細心尋之。
復崔儆初婣家
山中抱病、聞吾弟聯捷、喜而不寐。近日思之、又惜其捷之早也。盖吾弟根氣甚厚。可屬斯道。第一入仕途中間種種套習、最易奪人所守。昔人云一失腳為千古恨。再回頭是百年人。吾弟念之慎之。夫人方做秀才時。惟患不得一第。既登第即攺頭換面。患得患失。不恥其不得做好人而恥其不得做好官縱陟魏躋膴。可惜罔卻一生。殊為可嘆。故窮則為真儒。達則作名世。事業。僕之望吾弟者奢矣。張登科來辱手教、俱見本色、更希厚自樹立。使吾道遠大。僕雖枯槁山林亦何憾焉、
奉趙見翁老師
昔人有言士詘於不知巳而伸於知巳者夫知亦未易言也或以道德知或以詩辭文藝知或以利達知或同臭味以為知或藉聲譽知而為其所知者又或以實蒙知或偽以售知或始終策勵其成就足以副其知或初行雖可觀而精銷歲月守劘習俗落魄狼狽卒為世詬詈而玷所知知者非一也受知者亦非一也知豈易言乎我師家學淵源昔提文衡於中州其品文校士雖不廢夫時制而進賢黜不肖昭勸懲而示風厲未嘗不以德行為首務惟時八郡之士雕龍煥彩揚眉吐氣者在不乏人而獨惓惓注意於悟不肖拔於眾揚於司府特進於書院命為多士法豈以悟不肖竊嘗講洛澗之學而不計藝文之工拙廉其志行少可鞭策或冀將來之可無負耶。數年以來、結三掾於橐水之上。日與後進有志向者、聯會觀摹。求身體而力行。暇中掩關靜坐。除尋常經書外、取宋儒及我明薛曹陳王諸先生書。時諷咏之。如昔人。不求記。不強觧。默會神遇。直是有一叚不容巳處。妄不自揣不敢後古人而猶不免於出入也。何以副函丈知巳之望乎。海天寥濶、趋侍何期。便中幸督教之。别稿一冊。繕寫請正。即文求志、如見肺肝。更惟批示、為貇。
復李育吾先生
拜違光霽忽忽踰年夏中荷翰教比使者東歸悟適移居城中渠求之張茅不得而遂長往也苦無便翮報謝後時伏念悟半生落拓往歲屡應舉屡不中初不免鬱鬱久之心輒喜若曰今而後庶腳跟立得稍定前此若蚤發恐猶壞了生平也比徼倖一第覺得站立實難寓京半載思不失吾夙昔而於世情上又要通得去委蛇而用之心獨良苦盖力於時沮則願違事於學非則鬱起昔人痛哭流涕而長太息者於今正切不遇知巳誰復言者從此前途正賖中間種種世局恐未易處明春北發過函丈時當信宿請益翁諒所樂與乎諸不能悉伏惟尊鑒
復郭弘宇
弟當志學之初其志遂勇妄不自揣竊謂不敢讓於古人自後離師日遠苦無良朋身心覺多疏曠雖大叚巳定其於儒者藩籬不敢屑越然未有所精進耳往歲徼倖一第正出處関頭悟每念之慎之退食之暇獨居蕭寺日掩閧靜坐其於此學頗覺有實際請告歸來人事多冗阻遠不能就兄一正忽辱翰教感慕交集所惠手著二冊具見生平心得讀之鼓舞然不敢遽還尚俟精心三復期以鄙見請教今固未暇及也風便肅勒奉復不盡欲言
與白華池司理
恭惟年丈政聲隆茂蜚楊関陝不佞弟方切景仰曾幾何時而有老年伯之變耶良用痛悼往者靈輗東駕弟適有遠鄉之行弔唁闕然久乏便羽未能一行修候遙想此時襄事已久讀禮暇日其於二帝三王之書 國朝之典章歷代名臣之奏議當益留神名世事業厚培其基將來庶日可見之行也不佞弟病冗相仍學業多疏選期在邇恐無當於任使便中幸提教之不腆充奠伏惟鑒納臨楮愴然
復張抱初
都門無事掩關讀書以消永日忽張用北來感喜交集。來教、煩言之說、弟入都來。亦稍聞諸道道之口。大意只為其少寬耳。夫居上以寬。如保赤子正在寬處著力特恐移於吏胥奸頑耳兄所寬在無知而嚴於若輩正得其所以寬者亦盡吾心而巳。此外何計焉。弟六月當外選矣。兄入 □時、未審得一聚首否。先師像贊、勉成如命。幸郢政、又荷、
復李育吾先生
拜别後、月終始抵都門。大選名次當為六月選首。乃竟擠而下之。當外選也。疏請攺教、命多不下。隨分盡職。皆可行志。悟亦安吾分而巳。承示講意一章、且云聖學論工夫不便涉效、騐若位育、恐必在天子之位。堯舜猶病矣讀之豁然。盖聖學功、用宏大本體原自易簡而易、簡之中。原具有宏大功用非待功用既畢而後本體始完也如一元渾淪。而五行四序百物俱巳停蓄其中故曰富有之謂大業。日新之謂盛德。又曰易簡而天下之理得。天下之理得、而成位乎其中矣。夫成位而曰其中。非求之外也。理之得也、理之得得其成位之理也。則我翁所云論工夫不便涉效騐之謂也。承索客中近作、人事匆冗、何以所副來命。嗣容請教。散言管見、便中幸寄示、南望依依。
復陳東泉
歸里後、原擬避暑山中。一尋舊盟。不謂未果也。承諭云云、遠不能悉。大抵親友相與各求自盡如有事相干只平心應之無不可通盖人情妥處即是天理一或負氣不獨兩不相下至於傷和且忿報無巳時也悔何及焉何如
復陳念雅昆玉
賤恙承注念、兼惠以醫、良用感切。頃聞賢昆玉進城。謂得一會。何遽行也。夫相見必以儀物。與客至必設席相招。此世俗常套。君子之交。其淡如水。其情彌真。今而後茶對談。坐久便飰。門下豈以為擾僕乎。僕病漸衰。光陰有限。聚散無常。學問工夫。願各努加令尊不及另啟。過庭時、亦以此意質之。
復楊脩齡侍御
吾人講學一事舍此别無駐足而入都門未見有出頭承當者盖世道又一變矣空言無補諐尤叢生懲噎廢食亦講學者之自變耳非于世道也夙慕年兄特立行道同籍兄弟貴鄉如梅長金田雙南黃武皋皆所謂箇中人也久欲攀聯約會昕夕觀劘以成弟之不肖而尋以病敬竟與願違山中頃讀火疏其於世道人心關係不淺廟堂之上漫無别白隱憂何時而巳耶承翰教感慕交懷嘉貺誼豈容辭苐情出逾格誠有不自安者敬借手完謝非敢為不恭也幸鑒融為荷
復孟斗薇
凡賢者之後、承先人庭訓。其成立頗易。然些湏不謹。亦易來指摘。門下溫恭聦慧。克纘先師家法。遠邇同志、觀望甚切。今後湏朴實頭做起。謹言慎行。衣服好尚、勿事華綺。勿輕與風流少年追逐。勿酒席招歡。閉戶讀書。潛心大業。僕老病浸尋來日無多師門道脉幸努力撐持何時過我又勿作書中一套話過去也何如
復李瓶山婣家
弟守先師遺訓、盖亦有年。然日月至焉、尚未打成一片。每思得賢者一夾持也。天寒遠道陳兄謬欲相與。聞之心喜。顧夙病偶發。不能出戶、以不得候教為歉。又未審陳兄之來果專性命之學抑舉子業也如習舉業、攺課講題、非病夫所能任。儻著巳近裏汲汲性命是圖請春和之日。相期一會。可也。幸惟諒原、
與張見室
夏中過郡城、辱承郊送。諸同志會集先師祠中。譚學移時。歌聲迭和。三五年來、一樂事也。歸里後、人事多冗、月餘亦漸稀少、日掩關靜坐。因思賤軀素弱。兼以向衰之年。三年三大病。此時雖暫康適。來日光景恐亦不多。今而後、可以無出。况碌碌一官。年來亦濟得甚事。昔賢詩云、虛名誤了無涯事未必虛名得到身正今日對症要藥 。年凡黑頭辭宦。綽有餘閑無涯之事可了得幾分阻遠不能就門下一正。抱初近况、亦復何如。心邇地遙。聚首何日。人便、草此見懷。諸不能盡。
復洛陽吳殷二會兄
夏中郡郊一别其聚樂光景、恍然如昨也。遠承翰教。深感注存。所云日伍塵俗。亦不自覺塵俗。且復愧嗟。此亦邇來作書常套。二丈或漫以用之。不然何學問素穪得力。乃過自謙抑。至於如此。夫吾人涉世。非斯人之徒與而誰。但覺得塵俗即非塵俗禪家以蓮花為喻為甚切當何超然自得也萬物一體。弟何敢當。然不有一體之心亦不能伍塵俗波而流之。與脫而離之。皆非作聖脉路。盖成巳成物原是一事勿忘勿助方是實功忘、則不免波流助、則易生脫離離之既以不能。流之或至抱愧。皆一體之義未明而必有事之功未緝熙也終身無洒落地矣弟非自得者。磨鍊之久。稍稍見及。於此辱問。敢以請正。幸批教為望。聚首何時。臨楮惘然。
與荊延卿明府
天下事必習而後練年兄為政弟阻遠未悉然長才夙具兼以閱歷有年惠心惠德無問可知往者大計突有浮言胡為乎來也豈方正不容自昔而巳然乎軒馭過敝里病甚未獲一晤堅白西來欣聞老年伯八旬康勝門下五十生子晝錦斑衣充閭佳氣今而後萬事足也顧四方灾沴民生惟艱正賢豪所以展布何日出山以酬群仰西望神馳不盡
與高順彥
貴族在吾鄉夙稱長厚順彥冲年朴雅。余所素欽。往歲丁母之喪、摧毀骨立、孝衷貇至。别後在京。又聞君廬墓哀慕踰常。每念及、深為感歎。昔左源令伯、執親之喪、盡哀盡禮。貌癯容戚。未嘗見齒。內外稱孝。然爾時令曾祖方謝世、三五大父、尚同居。庭訓夙閑、淳風未漓。猶云陶鎔之力。君之今日、何篤行而特出也。歸來即欲山中一看。因病怯寒。聊此見懷。並致果物。餘惟為道自愛、不
又
士人立身、必有好根基、然後可以入道。趙德炎親喪廬墓。余甚感重。今復見吾順彥。吾道可謂有人。盖德炎器識高明。方介有執。磊磊不與俗伍。順彥溫恭可愛。而介執處亦頗相同。總之稟來一種真醇之氣。超然特出。故發於事親處為最切也。本立道生。堯舜可為他年堅立此其發軔幸節哀加飡為道珍重勿硜硜一節、徒以小孝終耳。臨楮懸懸。
又一
俗情忌修士、人有一美事。便口為好名。夫近名誠非為巳之學。然有綱常倫理、發於一念真心。不容自巳。自俗人視之、若以為好名。而實不然者。此正宇宙所以不毀。人心所以不死。何計乎人之嗤不嗤也。送果人回、聞順彥遙遙荒山。獨處一室。四野寂寥。狐狸之與居。麋鹿之與群。風晨雪夜雲深地黑寢苫抱影望丘淚零此其時、試騐之私衷。於初念何如。亦嘗思歸否。抑果悔有此舉否。儻皆無之、而始終如一。即古人三月不違。何以遠過。不然而微有欝惱。微有厭苦。不免強自排遣。轉生技梧。是虛了此一塲工夫也。湏潛察勤省。培飬初心。隨觸隨覺。隨覺隨化。工夫鍜鍊得一分心體純密得一分異日事完、學亦精進。禪家所云、撒手到家人不識更無一物獻尊堂正謂此耳。余非不知順彥淳篤、儘有力量。但歲月更則情境易移雜索久則鄙吝易生。余不肖、盖嘗三折肱矣。故能以是相勉也幸惟努刀勿輕放過隨處皆是實學
與里中諸親友
生久遊在外、幸奉 差過里。承諸親丈。以社事相招。可勝懽舞。然區區之衷。頗有所請教者。盖返朴還淳。風俗美事。歷閱往籍。未有不以節儉而昌。以侈靡而匱者。况人窮財盡、於今日正急。吾州邇來種種禮儀大率從奢。不獨祀神一節。即如前日社夥之鬪。何益於事。其勞力動氣。後悔何及。雖社祀之舉、從來舊規。然亦主於報神和眾。申精白之悃。序敦睦之情。修歲事之常。明俗尚之厚而巳。若一切耳目之觀。玩好之習。妓樂華麗之盛。似不免蕩搖人心。耗匱財物。日長囂競。其於反朴還淳。果為何如。讓亦諸親丈所動心者。特拘於舊規、而不能自辭免耳。何若酌而行之。於事神之中亦寓善俗之舉宴會之際亦寓觀感之機其於吾州風化未為無補也敬擬儀註一系、奉覽。幸惟尊裁。且無罪其狂僣。幸甚。
復田岱輿
康節先生詩曰誰云憂撓大於山亦是人間常底事門下貴縣所聞不足恠也仁者天地萬物一體何者不與我相干然讒謗橫逆偶出意外亦何者與我相干君子求自盡而巳先師謚議斗薇來書未得其詳清明尚遠何日過我得一面談為慰
復張鷄山明府
風塵交馳百年幾何會心人遠特動遐思往歲道駕入都某病適危無窮積况阻而未舒忽得翰教欣聞前歲巳生子考滿之後復榮膺恩典光前啟後德福相因今而後喜可知也邇日講學浸浸入禪高明之士既溺而不返淺俗之夫知口而薄之復於正學罔所擔荷馮少翁倡道西方一凖於洙泗濂洛獨稱崇有先生矣近見書院記中載所藏書佳集數種正可騐學術之同茲承遠頒兼睹近刻種種心得作我憒悱多矣後晤何期匆復不盡
又
先師孔子用舍行藏一隨乎時而鄒孟括之以三端嗚呼見行可古今不多遇際可在叔世亦空谷之跫音士不得此二者其公飬邊居多審巳量力相時進退仕宦亦非久居之地也夫伊尹而後如康節白沙足稱天民不然只做得箇隨世功名而巳盖唐虞三代之業必得唐虞三代之君臣為之後之人欲慕唐虞三代之業當從何處下手嘗靜言思之輒爽然自失到底終濟得甚事其碌碌閑曹素飧知愧聞臺下欲賦歸來深得我心之同但關山遼邈水邊林下恐不得附素心人昕夕對譚耳冗病之餘言不盡意便中惟時惠好音
復邢臺達居菴
往不肖為令處心積慮亦不敢甘讓古人顧碌碌五載終日但張皇於簿書奔走於趨承其所策堅幾何即如來諭所云拮据荒政全活溝瘠亦不過救目前一時之急其於厚風俗興教化何有究亦循行數墨結果一俗吏而巳承翰教如奉光顏聞尊目久病殊切懸懸大凡日病属火惟清心寡欲甘淡泊謝人事雖功名一念亦且放下自當勿藥有喜也惟丈留意焉
復邢臺李桂林
不肖碌碌晚叨一第然不以為晚謂晚出庶可以無負於出也不意承乏貴地衝繁甚矣兼以水旱相仍民不聊生拮据五載一身皆病自謂可以少盡其心而謝事之後反覆思維闕失殊多回視夙昔襟期深覺自負來諭謂化行頌起適以重不肖之愧歉耳昨歲過仙里值吾丈讀禮鄉居阻遠不獲修奠悵悵而南茲復聞有鼓盆之變益用怛然則丈之難堪可知雖然生死數也順逆時也委數順時永言配命君子所以合天也如曰坷坎曰不如意無乃自生障礙而配命之功或有所疏與唐荊川有言。自古聖賢能就人所不能就之德。則必能堪人所弗堪之情。幸為道達觀、以保天和。諸不能盡、
復孟雲瀚先生
鳴蜩在園。榴花滿目。恍然班荊西郊、景象也。回思巳再歲矣離索日久顛毛漸新師門道脉續者為誰言之不無悵然出處亦大矣古之人未嘗不欲仕為行道也不肖自揣何補於時况年來多病似可以知止先師年譜敘有其半中間不能悉者尚俟請教□典一節近日本府未審曾轉申否試耑人一查如果□申便中示知當為慫恿之别諭事關同志、豈不願効一臂。苐生平硜硜株守。未敢破格。况旦夕蝸縮林下之人。而復生書有司干預時事、亦見其不知量也。此意我翁固能諒之。暑病不盡、東望瞻依。
與陳蘭臺
士不講學久矣門下去冬今春不難跋涉兩翻下顧汲汲問學真脫俗之見也第相晤無幾遽爾别去未審邇來精神復如何先師語錄當時一展玩否玩時果有啟發否抑有疑難否便中幸筆示之程子有言纔學、便知有著力處。既學、便知有得力處。門下今日為學、著力在何處。其日用間應事接物、自覺得力處何如也。願一思之。習俗易染。意興易消。茲僕所為惓惓焉。
復吳堅白
頃相處日久僕受益良多昔陽明先生謂四方朋友來者眾夾持起歇不得身經之始覺有味也前日所講源頭既明歸家體騐果能得手否不費力否一切俗情稍有未化日用應感不離舊習論說尚為□□時日尚属擔閣僕每騐之常蹈此病古人必有事工夫只是無時刻混過門下自察以為何如
復張見室
小僮來得承手教惓惓真愛形於滿楮以弟之愚亦非不知得時行志為士人上願但衰痛退休分義宜然昔人論出處如人飲食其飢飽寒溫必自斟酌年兄知弟弟尤自知不能強也不然部属藩臬岡非碌碌東隅桑榆總成孤負來日果幾何亦可惜巳何如别論容轉致之
復楊少岡
門下溫恭敦默有近道之資僕所素重來書紹述纘摹云云、具見出頭承當。甚喜、但謂道大而質不靈德業弘而才情弱雖属自謙恐見一不真翻成退托盖道不遠人無之非是天地察於夫婦位育基於中和人人具足個個圓成不是堯舜便為絕德希聖遂為奇事只完得自巳分量而巳先師山頺之後舊時朋友落落晨星聞貴族諸兄設神主於鷄足山頭朔望瞻拜會講為同志倡吾道中興當在今日喜而不寐東原王寅吾叚心聞與里中二三布衣俱真切有根氣便中亦招之同來久之庶不落莫也又聞高志欲明春北來豈非至願但往返途遙須木棄一久計則可若秋初仍欲回家恐暑熱艱辛似未便耳惟門下酌之
復陳抑吾餉司
弟庚戌入 覲、值年兄杜門謝客。比壬子入都、門下復有榮差。荏苒至今。不相面者、忽忽五載。不意年侄早逝阻遠無聞。把讀翰教。悵感交集 國家承平日久。儲藏漸竭。無米之炊宜厪當事之憂顧弟所憂者、閭閻之下。十室九空猶幸豐凶相間。少可支吾。若大地無年。人心思□。內虞外釁。倉皇並至。當是時而欲水航陸輓。足餉足兵。亦將何及。弟每念此、未嘗不惄然太息。然固難言之矣。多病之軀、日勞日憊、早晚欲圖歸計。辱承慰藉、何能仰副。清時事業。敬當望之門下也。使旋謝復、餘懷覼縷。
復田玉溪明府
國家稱極治矣、然人文盛、物力詘、閭閻十室而九空節用愛人之訓。於今甚切。於守令尤切。調劑得一分即為 朝廷留一分福生靈布一分惠也吾丈三載政成、遠邇推服乃不自足復問道於肓語云、行百里者半於九十言末路之難也來教、慮路之岐。而望司南惧津之迷。而求寶筏豈尋常可及。弟愚、以世途多險。自信為實。漆雕子為聖心所悅、儒者謂能見大意。盖見得大意施為自别其丈所云司南乎世局漸染。弄機鬪捷。如决江河。豈患不知、正患迷人。薛文清公曰、科目進身者。有一第之後。四書。本經。悉置而不觀。則身心事業。從可知矣。然則窮經講學其丈所云寶筏乎以上二叚、皆世俗以為迂譚。丈有出世之見。故不敢無說而虗此。幸裁教焉。
復董崑星侍御
過郡城多荷繾綣良用感佩久乏便鴻聞問闕然承翰劄知節鉞巳駐秦中教中惓惓獨於尤先師留神則年兄之所重可知也盖儒者之學本以治身出其緒餘以經世苟功名不原於道德則功名猶觀臺下以古名世自期故崇儒重道如此可任慰藉酒以陶情亦以伐性居恒節飲儻亦攝飬之助乎賤軀多病較之往歲亦漸平康自覺節慎之力居多况尊體清癯而廵方責重尤所當加意者遠荷記存使旋率爾謝復殊有未盡
復戚正寰
往者會講見門下溫豸頁虗襟上達有基竊為吾道慶別後意趣如何工夫如何來諭謂數月不相會茅塞復生亦是吾儕通患大抵辭章之習興人不知學久矣即有志之士、聞風興起。然舊染難脫。獨立易搖。夾持觀摩。不可一日無良朋。小兒輩、僕平日責望雖、殷尚未能實力修詣。恐非兄之益友也。友不如巳、莫如書冊中尚友古人五經四書。學者非不講習緣平。日只為求舉業非為求作人主意一錯。終日埋沒於聲利場中一切書冊中所有若皆為舉業而設舊景既熟容易混過今日講學、須將聖賢言語一一反到自巳身上如與古人會聚一堂面相觀摩實體實騐直不與流俗為伍斯之謂善學也。先正云、千古聖賢。只有這些子。人生世上、只有這件事。願與兄共勉之。
復梁心完明府
郊關一别倏爾逾年客自南來每聞動履多福良慰濶懷緬惟習氣移人志學者鮮吾丈溫恭之資足以進道而又虛懷好修每會必赴為士人倡弟所深服也邇來意趣如何大率學問之道一日無朋友精神易懈理學諸先生語錄、日間可得常看否。此最□□精神之方。盖吾性自足、雖不待尋求於外。然舊□□熟。不得古訓相觸發。恐易至於混過也。伊洛在□□月如流丈能無意乎。辰下暑將至矣。諸惟為□□□不盡、
復張見室
别久矣、時用懸思。吾儕相與、在形骸之外。往歲□期偶失、何以介懷。三承翰教。欣聞長公畢姻、次公痘□、巳平。雖日用間、不免拮据。然自是本分事。所云驅精力從事、而困憊不可勝言。學問中景象、豈宜如此。果舍人事别有學問耶。願一思之。於此理會得其於平日工夫方不打賖帳。方有受用處。方有結果處。亦□憾於碌碌度日。年兄諒有得力者。盖自謙耳。董崑星昆王、倡義贖老師祠堂、甚為盛心。薄分容另具。近抱初差人進京、亦乘便寄知。若家園親友。尚俟異日。老年伯墓表。日常在念。俟歸里多暇、方可了此、未完也。臨楮覼縷。
復董崑星
不奉教於年兄忽忽踰三時矣仰企之私每用懸懸緬惟今日時政之闕無如內外乏人而在邊方尤急盖國家承平日久內虗外伺沿邊一帶修政修備實藉才賢。乃筮仕者視為穽坎。善宦者工於規避。夫豈乘時立功、不可責於邊陲。亦處羶有速化之術而茹茶無尺寸之效此所以豪傑灰心。而邊政日疏也。選用甲科。超以優敘。前科部雖疏陳、尚属停閣、得臺下大疏發明、詳悉確然。石畫。當事者儻著為功令。豈獨關西諸路、恃有寧宇。將廟社實嘉賴之。辱教謝復、不盡、臨楮依依。
復張太乙州守
昔壬午之歲王中宇老師校士郡中爾時同在弟子行匆沓中失於造請也自丈登賢書瞻晤遂濶比弟叨任衝衢軒馭往來京都幸得屢奉芝宇班荊聚談庶慰仰思别來日久每憶廣陵名區古人遊宦其間如董謝韓范歐陽諸君子代不乏人狼山在江都封內吾丈文章政事表著一時生人不朽之業將於是在願言勉旃異日棲雲閣宦跡當於文選樓平山堂並傳方不孤負一番壯遊也遠承翰貺謹勒狀謝復匆冗殊有未悉
復何武莪掌科
辱承翰教亦向曾面諭者竊以替差之後或可以無需不謂尚惓惓於此把讀廻環仰見為國心切無論在事謝事悉所留神敬服敬服顧禁旅之弛久矣緣承平以來軍樂買閑而官利津貼閽璫肆月錢之收而市棍多包攬之役千瘡百孔莫可救藥 朝廷雖設二三廵視而受事之日少更代之人多初任之而依畫葫蘆既明習而復巳弛擔此所以代庖者視為蘧廬而建議者遂成作舍也丈台擔荷一念直欲剔除夙蠹垂之永永足為來日指南將後之繼者一披閱間其於昔之功令今之利病燎然心目可以隨使作事迭為振刷其有禆於 皇城詎淺鮮哉除向所奉荒疏並二三告示草稿外謹再檢緊關事宜數欵耑人奉覽不一
復林無隅學訓
昔在崇正書院同袍之聚眾也而意氣交孚弟所傾注者丈之外有鄴中陳慕南慕南尋與弟遊大學卒業之後弟南北往來又每與班荊漳水之濱綢繆有加矣丈往過敝里投轄無幾迨丙午始有都門之聚今忽忽不相聞問者。又經十年。慕南巳記玉樓。吾兩人臭味雖同。江天各異。即有别後襟期。平居疑契。孰通之而孰證之耶。來諭。謂啇山僻靜、頗有餘閑。又謂矢志潛修。期無忝所生。弟讀之不覺太息、盖學問之道、雖無分喧寂。然時值閑寂。其功夫又自不同。如弟馳驅長安、終日役役。於身心何裨。昔人所云、身勞無補公家事心疏空令學業衰正謂此耳。丈豈以落落寒氊為苦乎。人品事業、各有攸當。位之崇卑、可無論也。遠承翰教感慰交懷然吾丈相距頗遠、弟病尚未造請、於其伻之歸也、肅此謝復、臨楮悵結
復董崑星
驛逓苦累極矣凡火牌之行不用夫而馬少勘合之行用夫而馬仍多如裁勘合而用火牌則於郵人之省不知凡幾况撫按一體撫差既用火牌按差豈不可比而行之方今時政當調停者固多即此一事與所欲另開武科皆利病機宜之大者臺下籌畫及之總痛癢心切故發為作用若此其匪夷所思耶凡在相知孰不稱服即具 題可至使者歸匆勤奉復惟鑒裁
復李洪元
别來忽巳八越月矣時用思企承翰教知比來以盡職招尤大出意外竊嘆仕路世稱畏途轉眼風波原無定據吾人惟秉公一念可以仰答 朝廷不負所學此外利害升沉非所計耳以門下力行古道阨在下僚復執法忤時為人所嗔忌此吾道亨□所關盖有天數於人乎何尤辰下幸無遽萌去志、想亮節絜守、素為道府所重、是非公論、自有定評、此後機緣所凑有可以為門下暴白者、更當從公布之、不敢負也。臨函瞻馳、
復吳行可職方
别來三月而三承翰教良慰濶思弟嘗謂法者緣人情而為之也過於嚴、則操切而人未安。一於寬、則積玩以釀蠹。惟杜玩以嚴而又通情於法外。仁兄洵可以作啇人功德主也。此猶其小者耳山海國家重地仁兄風流儒雅、而胸中則饒數萬甲兵。鎖鑰東門。長城萬里。實一身肩之矣。來諭又云、了當公事、日費十二刻、餘時殊苦寂寥。弟頗疑之。盖宦人在世途終日役役。其間為公事者固多。然大半周旋世局。於身心何補。倘萍綜到處、稍有暇日緣固匪偶古人仕優則學之旨、可繹也。聖賢日對、憤樂相尋。閑居中尚有無涯之事。仁兄豈以弟為迂乎。况說詩書、敦禮樂。亦兵政所正切也。伻旋、聊此謝復、東望依依。
復趙澹寧計部
方今國家所急者、兵食二事。譚邊儲者。往往苦無米之炊。清源畿邊重地、東西南北之衝。萬一宇內有事、儲糈所貯有幾。果可以備緩急否。京營兵政、徒取充數。而 皇城肘腋之地。禁旅尤弛。居恒無事。內外掣肘、不能措手。倘萬有不虞。當局者死生以之。無益於事。此不肖弟、日夜蒿目而憂也。年丈何以策之。同門諸兄、陞軒差後、長公未來、日相與者、惟存思與弟兩人而巳。時事多艱、何日聚首。借箸一譚。使旋率爾謝復、臨楮惘然
復呂豫后司李
往歲軒馭錦旋阻遠無聞嗣承翰教適抱病方篤未及裁復而使車巳東發矣。可勝悵結。緬憶不肖、昔在邢時、讞獄一節。其強盜人命、贜跡傷痕、確有明據。人多畏死、不肯招認。勢不得不以刑訊之。及至招認、其人巳憊。後往來大名道上。車中偶閱祥刑要覽。因念易之觧曰、君子以議獄緩死。緩之一字。固聖人好生深意。而甚悔其向之一二事。不免失於太驟耳。雖法當其罪。殊失哀矜。盖平日吏事旁午、不暇思維。只以直心應去。故不免錯誤如此。茲敬為門下誦之。見一得之愚。承惠 聖蹟數書。散漫精神。不覺發動。其為錫予、何啻百朋。謹草勒布謝。臨楮神馳。
復李見田孫壻
别久得手書、良慰。聞邇來舉動收歛。專意讀書。家門之福。戚黨之光也。先正云。儒者有向上工夫試思之、所云向上者惟何。幸努力自愛。轉向身心用功。日間隨時隨事。念念省察。何者為上達。何者為下達。上達處决意從之。下達處决意不為。斬釘截鉄一刀兩斷舊境日遠新益日來不患不成上一等人也。諸惟珍重不盡
復朱升軒漕院
神京數百萬生靈、胥仰給於漕輓。况旱魃為崇、赤地千里。米價騰踊。忽得年兄大疏。糧舡過淮。慮不無人人色喜。而 宸衷可知也。 國脉民命、實嘉賴焉。厥勞侈矣。弟不肖受事 皇城蟲壞之極。振飭為難。兩年間、疏凡三上。竟皆留中。日者張差一事、釁端巳萌。仍復姑息。倘慮其不免貴戚宦官合謀而動日入慝作未可知也寶應甘露之變。不可為前車耶。年兄何以策之。遠承翰教。謹匆勒謝復。並布濶衷。臨椷但有瞻馳
復田玉溪明府
承諭氣質之累、甚覺難除。亦是吾儕通病。仰見用功真切。昔賢謂氣質之用小學問之功大則亦日學日問耳道問、乃所以尊德性不患其無出頭地也貴治大荒、幸有吾丈極救。一方百姓之福。旦夕 主上出帑金、發公廩、直指且星馳赴賑。全省當保無虞。計吾丈資俸巳深。賢聲茂著。徵召將在目前。同心之思臨風倍切、請教幸有日也、餘懷不盡、
復劉方壺明府
别久矣、時用懸思、緬想門下、賦性溫和。才復明秀。其為政必造福於地方。名世勳猷、實基於此、甞觀古今豪傑建非常之業。必有一片精忠盟諸方寸其發於事為。必有一種擔當不回之氣出於尋常。而又達觀於事變隨時妙應不激不隨於人情物望兩無所然後名實遠大。非流輩所易及也。僕齒漸衰、碌碌罔所策樹。且年來多病、宦况淡然。蚤晚思返初服門下英姿偉抱。天下事正饒、為之目前、灾黎雖稍費拮据、然體其待哺之心普以拯援之惠賢者展布、正其時矣。入計人事多費舊習難免而輕重斟酌亦自在人尚容面悉不一
與孟斗薇
别來日久、其於此學、可常緝熙否。日間意趣。試自驗如何工。之消長可知。僕往時、家居。多優游混過每得 先師手教。便爽。然自失若寐者之忽寤故敢以此相證也。至於舉業一節、亦吾人今日緊要事、居恒不可懶散。先正所云、寬著期限嚴計課程最為用功要法。不然而日復一日、年復一年。臨期而冀售、於有司。必不得之數也。何如、會試錄一冊、奉覽。餘懷不悉百惟努力自愛、
與叚心聞
别後忽忽、及兩載矣、每憶門下、青年而知向學、心竊重之、未審邇日襟况如何、與寅吾常相會否、大抵人方意氣興起時。自覺不讓古人久而良朋日疏。俗情日牽。意興不免消歇加以人言指摘。因因循循遂至不敢出頭承當向見眼前朋友。往往墮落此病。僕資性薄弱師亡友隔之後其於此學不免時有出入、然嚮往一念。不敢自棄、每遇差失。未甞不知悔。悔未甞不知攺。迄今衰年。日間無事。即閉門宴坐親近書冊覺一開卷。便有無窮之益因思古人終日讀書原為洗心浴德、如師友離索。一齊眾楚。其靜坐讀書所賴以夾持我者更不小也晤言無期、乘便附此、見懷。諸不及悉
復戴遂齋春元
交遊眾矣、僕與門下覺臭味之同别後故多戀戀僕邇來多病、氣體覺衰、歸計當在明春、門下乙未之期、未審得相遇否、諦觀來書。惓惓以功名為念。愚意生人際遇有時。儒者達天立命。别有一種向上功夫。區區榮利、真如浮雲之過太虛。於吾何有。試想今歲塲中佳作、本可奪標。乃竟爾不第。假令後來皆若此、將何以究竟此生今喜尊堂夫人、康勝。賢郎英茂。歲之所入。亦可以供色養。乘此家庭真樂游衍於道義師友乎聖賢仕進榮落。一聽其所至似為合下喫緊處也。此在高明巳能見及耶再為一言之佳貺清絕迢□□□里而專勤使者鄙懷殊有未安草勒謝復不書
復劉心盤參知
邊之□於欵、舊矣。懷長慮者、往往議戰而卑和。弟愚以為、不必於戰。亦不必於和相機而應。總在吾之有備。無備則和固可憂而戰尤為失利也。比者高家堡有事、可謂戰矣。不幸而兵陷將傷、其原起於偵探無人。不知 數之多寡、遂誘於伏而不及。嗚呼天下患無敢死之將耳。幸將能死敵。而失於防範。斃於輕發。不覺令人撫膺太息。此為有備乎。無備乎。而猥議戰與和也。年兄名在 庭威德遐暢、故當易如指掌、然沿習久、未審土兵練乎、士伍充乎。車馬不嬴敝乎。甲兵不朽鈍乎。芻粟儲糧、果足支目前之用、而賊之或入或出、其多寡虛實之數、可以預知而徐為防禦追殺之計乎。凡此數者、想籌之巳熟。備之巳豫。即昔所稱韓穉主范希文經畧西事之勳猷。當在年兄。指顧間。真千載一時也。違久、承翰教。感喜交懷、敬此謝復並布私衷、臨函瞻馳不盡。
復劉方壺明府
吾人宦遊地方所遇多艱、雖不免費拮据、然生平懷抱、正於此展布、未可遽生怨尤。有所厭薄則有所希冀合下工夫恐或易疏此僕往日曾體驗者、兩河灾荒、貴治為甚、稔知門下苦心。然多方拯劑、民賴全活。不獨才名仁譽。烺烺一時、而功德之在民生者亦深且厚矣正仰念間、接手教、良慰濶懷。使旋、肅此謝復、惟崇炤不盡、
復劉玉吾明府
吾人作事。求以即乎心之安而友朋相與。期以要。於心之信日承佳貺、於鄙衷殊有未安。况借原儀為賀。亦近日交際之常。庶兩得也。乃未蒙見諒、重煩使者。門下誼則篤矣謂不佞初心何夫事有舊例、守宜畫一。不佞往歲、處貴同年二公、亦是如此。方壺雖遠、乾嶽可見而問也。謹為人再謝、百惟相體、如拘於常禮。而必欲強之以所不安寔不能奉命恐滋往復耳冗病不悉、聊此代面。
與張抱初
幾年邊塞反有今轉此中雖自有數顧賢人不得志。謂世道何。兄平日於義命得力。應自超然。尊大人歸里、神王可知、家庭天倫真樂。似又出一官上也。弟不日南還夙昔之約且喜能踐第兄年力猶壯而弟近衰矣 師門道脉當自門下接續之、豈天之所属於兄者在此而不在彼耶。鴻便草此、寄候。殊有未盡
復郭養室
承手教、如對顏色、别諭無此事例盖凡例必費費則諒不能辦也、功名成就、無論早晚、日間讀書、不必太苦。亦不必將日用人事。俱打疊凈。然後讀書。盖人生各有應緣。不能一日無事。只此心靜定不馳逐於外。隨緣隨應。隨應除休。不但事來治事。事去讀書。即與眾人共事。而人先我後人喧我寂精神專一。無往非理會義理之時以此做去。工夫何患不打成一片。今人無事時、巳懸想在事、比事後、又不能遽釋。往來於懷、如此者綿綿延延。累月經年。念頭通用不到書上。一旦懊悔憤發便欲一日千里勿論進銳退速、易作易輟、况精力昏耗、鹵莾烕裂。縱小有所得。亦若存若亡而巳到底亦濟□甚事。門下諒不至此、聊為知巳一論之。少附切磋之義。光陰易邁、羙業難臻。幸惟努力以酬時望
復施貞一
每念門下大孝君子也、頃者相會竊睹顏色之戚飲食之菲大出尋常世情之上此盖一種真純未彫未斲率是而往何所不善古人所謂百行之原也。感服感服、又念孝經一書。邇來士人、鮮知習讀。門下讀禮之餘。試取而誦之。其精神意向。又自不同。張子西銘。大旨。亦是此意。倘一會悟其於立人之道。方有歸落其他塵世功名、皆粗迹耳。别來無幾復荷注存謹此謝復諸不及悉惟門下諒之
復梅長公掌科
奉違巳久、每切懸思。固知年兄同此懷也。伏念天下、正與□對。真與偽對。任與避對。即所異路。便分君子小人。當事者不此之辨、而汲汲於門戶之角。捕影吠聲。傾軋附會。其於政治興替、亦何裨補也。無窮積况。惜不得聚首一譚。别諭深感注念。邇來聞之。又復有别說。非株守可望。大抵吾輩涉世。一聽之公道。徒負汲引盛心。蒼生如命窮。吾道成蹉跎。倘亦自有數乎。方今九塞多事。所需衛霍良急。令姪以文武全才、幸而捷。異日策勳樹伐。作 朝廷一干城。竊喜安石家、有謝玄矣。遠承翰教、謹此謝復、不盡、諸惟年兄鑒之、
復畢東翁按臺
今天下吏治不飭民不聊生其原皆起於士大夫習為熟軟巽怯靡文舊套相倣相傚日染日深所為擔當獨任者少也我翁以熙代偉人慷慨匡時力挽流俗直追古道真所謂獨象之超群而中流之砥柱將世道生靈實嘉賴之非門下士阿其所好也第以某之不肖尚國事多艱株守一曹未有尺寸策樹仰荅知巳徒拊膺太息爾巳辱承翰教敬勒狀謝復不盡覼縷臨占可任馳嚮
復趙澹寧計部
吾儕往日作令甚覺勞苦一轉而入京簿書稍减其紛紜人事東奔西馳日無暇刻古人退食委蛇之風殆不若是豈叔世固多事耶每念年兄分司一方燕寢閒適少為浮生一快而來札猶不免稱苦盖仕路勞人原非山林之疏曠而分義所在有不可辭者吾亦安之而巳其它若炎凉喧寂所厭陵援紛紛籍籍自世態之常達人直視為浮雲而年兄動心忍性之說政合下吃緊工夫將來大任之基也豈尋常輩人思慮所及乎計復 命在邇可得瞻晤不謂暫歸晝錦時日尚遲承翰教謹勒此謝復南望依依
復王寅吾
流俗易溺知學者鮮門下有任道根器惜締交之晚也相與正殷僕復遠遊不得昕夕聚樂究竟此學言之悵然雖然人患志不同耳志苟同矣雖千里猶一堂、但將此念提撕使之常覺常惺。不至遺忘。白日日有進。久之、功夫自熟至於日用。人事莫非吾正景事。以學問之心應之即俗事亦學問也以忽畧之心應之。即正事亦俗情也然亦只在覺與不覺。惺與不惺耳。承諭立會聚講甚慰甚慰但欲繪聖賢圖像似猶在形上求之吾儕尚友古人只在此志如謂友朋萃聚不有宗盟精神無所收攝亦設尤孟兩先師神主可矣然建祠事重大恐未易就且目前遷動無常安主亦未便不若於講堂正面大書陽明先生客座私祝一系粘於壁間每會左右列侍共相瞻依且其中訓誨懇切併可藉為觸目驚心之助也何如來人遄歸别諭未能悉復請以異日心聞乃翁往歲以收頭牽累想巳無礙令叔世鎮令兄正之俱不及另啟統此見懷
復黃武皋侍御
儒者所以範圍天地曲成萬物宇宙中並列而為三者獨賴此講學一事耳季世上習不淑吏治不修民生不安皆起於學術不明士大夫日以世法習套相師相倣遂以為固然而本原之地有所未講也弟昔遊長安猶見先輩中聯會啇證互相切磋後漸寥寥晨星至今則以此為諱矣頃會當路者因事論人曰某公品格甚好但惜其講道也夫以講道為可惜則其用人可知而世道又可知殊可嘆惋年兄讀禮日久阻遠莫由一候並申奠私方切馳仰忽承翰教可勝感歉金李二君溫文雅度門下夙昔陶成之力士人用世何擇於文武第一捷一蹶尚不無可惜耳羽旋勒此謝復不盡瞻馳
復李冲玄副憲
當秋高馬肥之時黠 遽爾乞欵豈其所欲哉亦累犯累挫有以折其鋒而奪之魄耳報傳長安不無人人色喜非獨弟知巳之私也雖然制勝非難持勝為難昔范文子謂惟聖人能內外無患自非聖人外寧必有內憂如年兄前所遍挑明暗品窖並分布設防相幾戰守之類遂可一日不加意乎幸百努力以副群情韓范何人萬代瞻仰在此一舉矣
與薛獻我副憲
往台駕過都門有失瞻候深感翰貺之辱榮任以來時切瞻企緬惟上谷神京右臂外逼悍 釁在叵測非遼鎮比也即兵精糧足醜類輸誠猶恐意外之虞况承平日久 漸生心以久弛之武脩兼以歲餉不支士不宿飽無論枵腹不足待敵倘有庚癸之呼緩急何以應之 主上念此下戶兵二部從長議處弟竊謂賦稅有額匪頒有式除發帑而外何所取足臺下弘才諳練石畫素裕未審塞下機宜有可以調停建白濟一時而垂永賴者乎法窮則變正惟其時便中幸教之
復蕭洙源明府
别久時用懸思勿承翰使知親丈有割腸之慼邇來腹或微痛可勝悵惋雖然禍福之來自有大數順時安遇所以為達不然悲憂之過氣血反傷中年以上之人何能堪此殊無益也弟又有說焉貴治雖不衝災荒之後未審得簡靜否淬勵功名雖當官之常而嗇養精神亦立命之基二者相權必交善始得不然以清弱之軀敝敝焉意力圖之恐亦無味此弟所甞析肱於此者敢為一誦之惟丈斟酌
復孟斗薇
别久、得翰教、良慰。所云邇來人事紛拏。意趣殊不自如。此雖謙德。然把玩札中文理。似亦未見有新得也。王父母理學名家。其注意 先師。盖緣臭味之同。而同志落落晨星。借此當不寂寞。殊用感激。别諭領悉若論儒者所志仰則付命於天。道則責成於巳。投之所向無不如意。此方實踐之學。而遠大之基也。僕之望門下者遠矣。願相與勉之。
復劉方壺明府
辰下歲序回春君子道長遙想門下政通人和茂膺新祉當蒸蒸與發王並盛也承手教猶謂兩年灾荒周廵到處十室九空之狀不覺淚落且廩庾懸磬修救為難把讀廻環為我心惻際遇亦云艱矣雖然昔人有言不哭孩兒誰抱不得如保赤子心誠求之生平學問正於此處著力慈母諒有乳哺之方也若更調一節出自上司其意盖欲借重繁劇吾亦聽之至論其事理創始難順成易閱歷既久則利獘必悉事不紛更則畫一功奏古人久任之法良有深意固非若近世朝遷夕轉而草草結局耳又况多一番更調必費一番精力以勞逸相較亦似有未便者未審高明以為何如
復胡小山侍御
同籍兄弟夥矣每於眾中以事覺年兄底裏真書傳所稱長厚君子也弟非能貢諛者盖實有所見茲以述其感仰之思耳世謂烏臺秉憲必嚴霜迅霆方為得體而弟不然盖霜雷之威秪可以得人訾怖而慈祥惻怛周悉懇至乃所以格百僚惠四方而道治天下之基也年兄實有其基而更加以周懇它日建樹遠大將與古名流並垂不朽弟拭目竢之矣承翰教謹此謝復餘惟順時珍攝以需簡召不一
與呂豫石吏部
承諭人心道心交戰胸中。不肖自省亦覺往往如此。唐荊川有云、昔人以交戰為子夏之病。而不知能戰乃所以為子夏。豈迷復則凶。而頻復者雖厲。天機固未息耶。吾輩今日為學。亦求復之而巳。世俗謂作宦妨講學。然講學正所以作宦。先師雲浦先生、何甞一日不講學、而人品宦績。巍然如泰山北斗。彼一二憸夫於身歿之後。肆為讒妬、其生平作人行事、視先生何如。藉令肯來講學、寧至於是。先正云、千古聖賢。只有這些子。人生世上、只有這件事。舍此而外、皆迷也。吾丈景仰前哲、每以不及門為恨。此真千古豪傑之見願相與共勉之便中更望惠教
復杜友白觀察
昔遊橋門海內同志大會講明聖學意氣嚮往翕然同風亦一時之盛也後二十餘年弟五遊都下同志會聚落落晨星至今日則以講學為諱矣盖行疏者招尤假道者賈怨好修者自全以生人至要之事多未肯出頭承當不亦因噎而廢食乎年兄沉默謙冲恂恂若處子而文章事業日新月盛定飬後之發用於尋常自殊弟時用思企昨歲春明一晤遽爾言别承翰教益見虛襟勉之令德異日建樹寧獨舊寅兄弟之白眉耶臨楮依依不盡
復李蘭如計部
昔冉子之附益也未必如後世之征榷聖人至欲鳴鼓而攻之無亦不恤其民徒以常稅足國自謂忠謀耳此毫釐而千里者也往聞清源稅額倍於它關巳難取盈况荒旱頻仍懋遷自少寬一分民受一分之賜政惟其時臺下觧額不足所謂寧損在官無損在民用心良獨苦巳雖然董子有言正其誼不謀□□明其道不計其功正吾人今日蒞官事君之凖繩臺下固素信而獨往矣隆隆聲價巳從此起何復惕心於究竟耶
復楊脩齡侍御
交遊雖眾、知巳難逄、弟同籍中無足比數。年兄不以為不肖。若欲引而進之也者。自顧何幸。第宂病相尋。除支吾公事外。掩關兀坐。日惟藥餌為伍。雖與年兄比鄰而居。復沮於閽人習套。等閑不得一晤。迄今歉然。黔中苗仲跳梁。兵食匱乏。、且地方寥落。事多掣肘。譚者往往難之。然非常之原正豪傑展布之會自昔宇內多艱。人方卻。一入名人之手。便自宴如。今年兄在事、廟堂、可無南顧之憂巳。乃弟猶有說焉、今日邊彊、大抵計目前、幸塞責。非圖永賴者。苗仲為害地方。積有多年。及今而大做一番。一勞百逸。不獨黔人受福。即川廣滇南、各有寧宇。伏波勳名。豈異人任耶。惟台裁不一。
復田岱輿內弟
門下曠達久矣、以僕之曲謹、平日素疏、故未能相信也遠承手教謂清夜負慚、如匪澣衣。成六宇中一大俗子。聖賢學問、未甞玩而味之。所以開口都是病。且以僕夙昔之言。為種種藥石。無不對症。悼往追來直欲别做一番景象以求不負天地生我一塲我生於世一塲此真豪傑之見。大易所謂成有渝震無咎而存乎悔者也。覽教殊為欣舞、第又謂議論與操修、果能兩相肖否。似尚有疑畏在。先正有言。知得如此是病即使不如此是藥夫藥猶在外也。真知一起。如醉方醒如睡方覺如太陽一出而魍魉潛消日用間、但能時加保任。自然精神透露。百邪不生。更分何者為議論何者為操修乎但患志未真耳。後閱與循兒書中、似又若兩截然。此僕猶不能釋然於衷也。幸惟努力、慰我縣縣、
復趙懷東侍御
人臣上封事於 主上不阿非難。不激為難。盖言者期於入。聽者期於從。理直則氣憤語峻則聽逆在聖明虛懷求言。自不論此。不然、而以激昂不平之氣反成其猜疑中拒之私故屈之以理。似不若通之以情也。頃讀年兄大疏理明而意自懇。辭剴而氣復和。 主上三復、當必有脉脉心動者。即懷先入之見。難遽轉移。其於人臣告君之體、大為得之。敬服敬服。久不奉光顏、田兵馬過辱注存、勒此謝復、並布濶衷、惟台諒不盡、
復張敏孟
令尊剛介特立其於此學有單刀直入之勇予所敬服憶往昔儒學中朔望謁 廟州尊師長前面起拜後面友朋皆跪而不起只隨拜一叩而巳此相緣舊規予知其非獨為起拜人多有笑之者令尊長予一紀知學之後即同予起拜不以人言為阻舉此一事其平日操行大率類此所以卓卓士林不幸早逝同志迄今追仰之敏孟冲年聦穎予所器重 先師山頹之後洛澗道脉竊於君家有望邇年以來稍見志氣退弱疑畏於窮愁經營於家務不獨於聖賢道理未見勇猛進修即尋常舉業文字亦庸腐浮靡無可觀者予甚惜之昔歐陽南野先生曰仰面試看前輩多少豪傑豈是吾輩這等樣子後面又不知有多少豪傑豈不將吾輩作唾咳相待予每念斯語未甞不惕然有省而慨焉思奮也光陰易邁君年巳壯而予忽忽老矣幸惟努力自愛
與張鳳皋制臺
黔中古稱奧區山崖險阻林菁蓊欝羅鬼犵狫遺種在焉且夾川廣通滇交邊徼荒裔寥廓萬里久稱控馭之難邇者群蠻跳梁至煩征勦而兵弱食匱時事孔棘自節鉞度石屏威望風猷震訾遐方不俄頃間逆酋率服牂牁夜郎之域庶有寧宇 聖天子可無南顧之憂巳諭猶謂在在觀望。在在甞試。數萬之反側非空名可久壓、而欲保百年無虞、慮深計遠。為國盛心、愚竊以蠢爾小醜叛順何常昔漢以孟獲為梗武侯勤蜀濮之師七戰七勝而後服之無論士馬物故計略相當而中國元氣亦稍稍凋耗今日亦惟是足兵足食示以不敢犯之形間有萑苻林薄出沒哨聚者相機而制禦之使不大至猖獗斯為地方寧靜之福昔人所謂以不治治之者也。未審有當於台念伏惟鑒裁不盡
復李聶許侍御
吏治急於安民安民必親民者於閭閻情狀最悉弟竊謂仕人起家非守令其於一切吏獘民艱尚属意度見非如昔人所謂譚虎而色變也年兄驥試東州諳練精深勳名茂著今者榮膺 簡命借重廵方凡所以察吏安民將洞於觀火舉而布之直如運之掌耳百二山河庶有寧宇乎弟碌碌無所短長愧無可為知巳道者便中幸惠教之
與張敏孟
任道須要根器孔子所以思狂狷也。盖狂者識趣高遠直以聖賢為期然亦非徒有此虛願、其一叚精神意氣。脫落尋常。超出功名富貴之外。特其踐履稍疏於言或有未副非如世人以浮躁放蕩為狂也若狷者之守亦非如世人所謂木訥謹厚之士。其氣魄力量。毅然以斯道為巳任。如所為一介不以與諸人。一介不以取諸人。一國非之而不顧。天下非之而不顧、之類。特未能精義入神達於時中耳此兩等人根器甚高一聞斯道不疑不沮便能一日千里不然聖人何以思也
與余瑤圃掌科
禁中兩度火灾指揮張登甲黃繼科頗著勤勞一從優敘一從未减昨已面質過堂伺候二官通州衛老成虎貴衛英茂皆可與進者不獨以勤渠故也愛憎難憑况寅緣章賂又往往而是殊可歎惋弟置功過二簿意從實錄若金吾右衛府軍右衛燕山右衛猶情罪可原其他則冥然玩愒若不知有法紀倘非逓加懲警似無以杜將來也禁衛何由振乎茲以原冊附覽統惟年兄裁之
復梁心完明府
都門别後於五月初二日始抵家幼孫病殤人事冗沓兼以鹺臺廵方一時道府縣咸集頗費應酬一月後稍稍閒適矣。正仰念間、忽得翰教、知地方衝疲、供應為難、且錢粮逋負三四年未完、意圖經理拯劑。而問道於盲。弟亦何所知識、顧念方今之時、民窮財盡庶政惟艱、正豪傑扼腕之秋。生平展布之會。然天下所以無善治者、往往起於士人、惟知有巳、而不恤人。是益重其凋瘵而 國脉日促也。殊切痛心。老丈高懷雅抱、弟所素欽。諒不以溫飽為念。辰下發政施仁、花封享拊循之福。弟方為吾道慶。古人云心誠求之不中不遠。更有何策。可以益大乎。幸惟鑒涵。南望依依。
復張鳳皋制臺
恭惟臺下節鉞甫臨黔中又當軍旅倥偬之後北來疏揭議論詳明經畫曲到如列眉如數計整暇可知至於群苗之荼毒生靈之塗炭慘怛景象模寫毫端令人把讀廻環宛然身在萬里外膚受而目擊者有不髮指而投袂非夫也方今彊場多事識者蒿目而憂無過兵餉二端而餉在今日尤急盖元氣壯則神氣自倍不然而枵腹以待敵雖有百萬之眾惧弗能用之則臺下請餉之說誠長慮卻顧之見也 廟堂之上方注意邊陲果慨然嘉與不惜以數萬之費而為長久之謀西南諸路自是可藉有寧日不獨為知巳慶巳
復王敬吾别駕
老公祖惠政洽民頌聲載道不肖竊沾餘潤獨惜不獲時奉光儀為耿耿也曹生遠來道臺下欲修 月川先生舊祠崇先哲啟後學深感盛意既而思之向者徒碑之議偶失記祠內有像不宜輕動秪恐舊宇圯壞碑無所附姑少從遷就未敢遽以重大之舉率爾冐凟也况城中既有新祠規制宏大舊祠復為添設不免過費且日後兼修之難又時詘舉贏同志分金未易卒處既荷臺下注念幸命地方染修四面墻垣嚴扃門戶其鎖鑰擇一能幹甲長司之似為便計也病中不悉惟鑒裁為貇
復張見室
前兒輩赴試曾見一函見悃不意取道自南竟未達之座右茲得翰教為慰弟連日眩暈復作雖不甚害事長年之人不宜有此不善調攝故也抱初二郎在汝有恙聞躬往視之尚未西還亦用懸懸近閱郭弘宇日省錄造詣真切見理深融師門殆未多見幸年兄相距未遠倘得撥冗頻會益當不淺惜此兄年巳高弟遙遙三百里外良晤未卜是所結懷耳乘便草復餘懷覼縷
復梁心完
弟里居一載讀書之暇親友過從時相為懽獨不見吾丈與洙源卻用耿耿耳來教地方灾傷生民之不幸所望以拯救安全者為民父母責也願無作煩惱想一時焦勞功德實大向來學問正用於此撫臺幸在相知正吾道大行之機也諸惟珍重不盡
與郭弘宇
弟流落風塵忽忽十有五載悵仰之私時切於中非尋常離合之感也每憶師亡友隔一時同志落落晨星後進中有志之士向往此學能知顧惜名義大叚不失吾道藩籬巳自可嘉若闇然默識自修自證直於不遷不貳必有事上做工夫此大賢以上事眼中友朋未可易得也昔賢謂以天下與人易為天下得人難弟亦謂為天下得人易為斯道得人難盖俗染溺人其肯來講學固鮮間或知有講學者又多以名利二字牽絆不得出頭拖泥帶水此中不得光光潔潔如何能做得到手工夫無惑乎終歲嘆虛度臨危悲罔生徒成了一番話說也承教日省錄真切精懇作弟憤悱原擬刻傳公之同志緣叨轉後匆匆離地方故不及耳容與令侄葵抒兄共圖之拙引不文不足以發吾兄精蘊附錄請教更希批示弟中秋後北行冀於要店期兄一晤未知臨時得遂所欲否
與李少薇
為學第一要根器好然須時時用工又得良朋觀摩精神當自不同吾儕等閑不得一聚聚時又不過片時别後遂經多日邇來試騐工夫緝熙否日用果皆天則否一切家事果不為縛累否此等處當自知之曾憶前番别時來日正會講之期門下遽先行似所汲汲尚在舉業也何如同志寥落僕之望於門下者甚切願各努力拙句書扇頭見懷
復吳覺生侍御
久不侍光顏時切馳企猶幸兩奉翰教庶可以少慰渴懷也我 國家承平多年上下玩愒乘此遼左多事大加整頓一番不可謂非 宗社之福弟所憂者人窮財盡元氣日索古人為治首安民而知人為急今守令不得其人吏治日敝大抵繁文日盛貪墨為害耳年兄彈壓一方俾遠邇人心咸知警厲其造福於世豈曰小補弟株守郎署尺寸無以自効徒捫心知愧耳遠辱注存可任感佩冗中謝復不盡
復楊瑞宇
人生幾何最易混過此學在友朋中能出頭承當者甚少每見門下高懷良用歎服第相聚未久遽成遠别忽忽巳踰歲矣緬想世俗習染與夫身家之累最易銷磨人意念吾儕既奮志向學眾耳眾目大家觀望一有不副指摘叢生良可畏也向過長安既得會馮先生歸來精神意氣當自不同書中謂以架上書與聖賢對便是日用喫緊工夫又云與鄉人講學習射每月三會聞之不覺鼓舞第射以觀德雖古人不廢然在今日但用為游藝之助則可若云借以報國且以是為進取之階似又多了一番枝節也高明謂何臨楮覼縷
與趙紹峯
每憶門下根器甚卓可属斯道乃相距頗遠會晤惟艱切磋之功稍疏耳昨歲移坐城中正好機會而僕復遠遊忽忽經年良朋難得駒隙易過言之不覺悵然曏窺賢意、似若汲汲於舉業。豈以不得一第。便不足了此生平耶。不須遠引、試看吾鄉前輩宦達者、今日安在、其所樹立。今復何如。亦可爽然而悟。僕以為今日、但須一意靜坐。潛思默證。了卻心體。則天地萬物一齊俱了乃真為了此生平彼榮浮利。佹得佹失、直如浮雲夢幻。於我何有。况四十之年、血氣漸衰亦不宜過費精力。隋珠彈雀之喻。良可思也。若此心尚歇不下亦但如古人所謂游於藝者而成與否則聽之亦自不相妨耳。高明以為然否。
復趙仰峯學慱
僕之所須於賢甚殷顧賢在家而僕在宦賢在宦而僕在家幾年方得一會會時亦無多日、且所言者皆離别後尋常事、而未及切切啇證此學。生每念及深以為歉。今賢亦云志向雖定。終墮悠悠。是其念與僕同也。至所謂功名成就、時命能局踐修體騐步趨誰阻之說殊覺爽然盖仕宦之途最易令人汨沒若隨時隨事默默體騐以自踐修便是即仕而學昔人所謂淑諸其身以淑諸其人者、正今日事。不可不勉也。得翰惠、深荷記存、敬力疾謝復、餘懷長公諒能詳之、
復呂豫石
别久矣每東來人便欣聞潭府多福且同志尋常會講不輟吾丈振起之力也承翰教直透性體簡易真切足以破支離矯飾之習會中復浸浸嚮往可為斯道慶昨六月望日敝處會講友人有論及一貫者。大旨亦與來教同、而患於作輟。某以感有萬殊。惟恕乃一然、又曰忠者何也、不忠則不能恕。不能一矣。孟子萬物皆備於我。即一貫之旨也。而必曰反身而誠是誠者。即來教所云安身立命之本。若天之不巳、文王之德之純。固此理也。其曰強。恕而行者。心本至一、而物感易淆。吾日用時、時時天機透露、不為欲蔽。亦自勝者強耳。易曰天行健、君子以自強不息。人心一息不強。便與天行不相似。然所謂強。亦一真一切、真非勉強作意而為之也。或曰中庸勉強而行非與余曰勉強亦有二義中庸所云勉強者是就安行處論來中人以上心體多純中人以下情慾駁雜雖真心既開時有出入中間湏用一番保任工夫日新又新較之安行若為勉耳、其不息處、即本然真強也。若雖知為是而勉強作意以行之勉強則不恬作意則矯拂即來教所謂開眼就見然一毫放過。便已墮落世障。非本來真種子也。何以云自強不息乎。如此見觧、未審有當於丈念否。佳聯溢羙、聊賡書扇頭、見懷。祠祀三先生原為同鄉大儒。崇先哲、起後人。推廣此意、則程邵諸老未可以也。李緝敬公祖之說、允為卓見。更惟尊裁存古約言因帶赴関中匆涉其槩未及繕錄俟刊刻後幸惠一冊
復州尊張心寰
夫賜出老父母誼豈得辭况再命之辱乎第伏而思之父母之於士民原一體相關其如貧乏不能存雖月給束米亦宜拜受不然以歸老山林之人而叨享父母厚賜恐圖報無日反之私衷殊有未安况諸公祖聞之亦泏異同敬付使完謝若其蔭拂洪慈當與遠邇父老謳頌明德於無窮也率爾不悉惟鑒融為感
復陳蘭臺
積雨之餘夜凉如水篝燈兀坐大業潛心神王可知已吾儕相距頗遙不能時晤理學諸先生書每日默玩一二條意趣當自不同盖舉業之迷人久矣非此則真精神無由透露也往承翰貺久稽謝復乘便勒此佈悃統惟心炤
復劉方壺
山林之人無所事事日與同志數子過從講學冀消鄙吝自得台駕賁臨人心鼓舞吾道更為生色時事多艱民生憔悴康屯保泰惟有察吏一節足以救世今日吏治大抵循向來故事巧宦者善開隙竇往往網漏吞舟貪暴者反以得志人情何由懾忌仕路可由肅清生靈何由又安也殊可歎惋前睹大疏暨面晤時俱知惓惓注念於此世道何幸第時局相沿為日巳久倉卒或未易遽大破格又廟堂之上未見蒿目蒼赤勵精綜核嚴立必行之法為可惜耳
復呂豫石
東來人便聞貴縣講學日新月盛自先師山頹後二十餘年僅見今日可為吾道一快不佞居恒思之竊謂以天下與人易為天下得人難為天下得人易為斯道得人難盖所謂人必有一叚真志顧真精神知人之所以為人真有箇不容巳處方可属任斯道若只浮慕於聲稍激昂於意氣久之習俗移人日漸日劘利害當前乍信乍疑向之浮慕激昂者不免遂至銷歇故曰執德不弘信道不篤焉能為有亡到底亦濟得甚事邇來每與友朋會聚得人懷切愛莫能助展轉徬篁不啻饑渴貴縣宗昷之區一時同志定有真實切已堪属任斯道者未審為誰風便寄示以慰翹首契濶日深原擬秋晚東行一奉教譚弱病綿延勢不能赴書院落成當任何時敬具區區分金聊充工匠之費愧未豐辦嗣容圖之
復李平田
往台駕過敝州適以鄉間祭掃有失恭候迄今歉然山中久不見通報忽承教扎知丈榮晉鎖闥職專諫議此主德世運攸關而士人展布生平之會也為之喜而不寐未獲稱賀先辱虗襟竊甞謂建言之道心期為國非以為名事期相濟非以相攻公忠可以追和衷之風黨附乃以長嚻陵之習善乎昔賢之言曰士之立朝以正直忠厚為本今少時尚何如非賢者之望而誰邪牧秦政畧具見識力遠大萬代瞻仰在此舉矣敢為知巳一誦之惟為道自愛
與許松麓
雨霽秋凉月明如晝人之精神意氣多馳向歌酒間門下當此景色抑更有感懷否耶年光電影成立登天僕念之每切切與朋儕言之倘失猛省恐易混過門下志趣高明諒超出人一等茲第為知巳一誦之耳久不聞問乘便草此見懷諸不能悉臨楮但有神往
復李緝敬鹺臺
方今人窮力盡時事多虞上下相習於熟套民生何由康阜世運何由挽回總之學術不明無有出頭承當實心撐持世道之人老公祖慨然擔荷自下車來諸政惠靜簡易一切與地方休息且廵歷到處諄諄懇懇與士民講明此學遠邇翕然風動倘凡有地方之責者皆能如此意念如此運用各處亦皆如此觀感景象民生世運亦何難挽回然而未可必也今行且復 命矣 聖明在御當事諸老聞有銳意匡時力行古道者臺下轉移默運與之更始去熟軟之套禁侈靡之習絕寵賂以清仕路嚴吏治以恤民艱此固臺下夙昔志願不肖敬拭目而竢也辱荷知愛不盡别懷統惟崇照
與范湛一
日承遠顧緣病新氣弱未展綢繆道駕匆匆而歸陰天日暮鄙心重不安也眼前朋友以舉業遠遊者眾矣若門下篤心此學遙遙三百里、虗襟下問、是真見人生有不容巳處。識見不出人一等耶。臨岐數言、並象山陽明兩先生二詩。學問頭惱。大槩已身。但能常緝此念。即百世而同堂矣。願各努力不盡惓惓
復孟斗薇
别久矣、北溟兄來、得翰扎為慰、教中過譽。德教兩渾、耕鑿皆真境、不肖遽易及此、又謂未獲常侍淘鎔。殊覺周張應酬反汨沒本真抑且觧脫不得。想違世即非人情。全人情、即費周張。學問至此何以措手。讀之具見用功真切。竊謂人之生也。豈能違世獨立。無所應酬。但日用間。一切感遇之來。貧富貴賤、常變順逆。合下皆有當然之則所謂位也故吾人之學。只是素位素位只是安分安分、便是盡性循理樂天。處一化‘齊。君子所以無入而不自得也安所用周張乎周張云者、或圶事上取齋未在心上取齊耳長兄以為何如風便草復。殊不盡意。便中更望回音。
【卷之五/ 行狀 】
堂嫂貞節趙氏狀
處士呂公暨元配牛氏狀
王惺所先生集卷之五 記
堂嫂貞節趙氏狀
王生曰嗟乎論節至婦人死者有矣守者眾矣顧笄而成夫婦牀第情深偕老願違不難捐軀一旦則死若或激之也不死而嫠猶垂瑜珥盛綺繢豐於儲胥而臧獲為衛則守若或戀之也乃若激去而貞存戀失而操厲從容廻翔百折不易此不亦君子之節哉余有感於趙氏夫趙州學生曰泰女余從兄曰以恬之婦也甫二十有一歲而夫亡尊章耄矣二弱息呱呱無依日把之哭諸殯不休余父東坡府君令媼慰解之長跽曰未亡人不難一死殉王氏一杯土顧謂老幼何若得以外事累叔翁即塪壈終身不悔也復頓地哭不休得諾乃起蚤莫拮据治生躬織紡茹糲襲敝人所弗堪而供養獨不輟終姑嫜之身如一日族黨少年負氣凌侮萬狀其父母謂趙年尚少數諷之冀奪其志輒仰天泣曰婦人一夫而顧負之與淫奔何異吾寧死不願再適也余府君延塾師令二子偕余學二子歸或慱奕為戲正色曰吾所不一决而餘吾息者厶汝也胡若是必加夏楚後余聞孟先師講學新安負笈從遊即遣二子與余偕每歸省不旬日即促啟行無别色二子長爾恕歲試補郡學弟子員有聲次爾慈亦烝烝向學不倦曰吾幸出九死汝曹復得大賢為師異日者有所成立可藉手以報地下矣無何疫大行一疾遂不起盖厲曆辛巳十月二十有八日也距生之日為嘉靖庚子十月朔壽僅四十有二有司奉 恩詔扁其門曰貞節嗟乎艱難之會有生所共戚也始終一轍士人之所難也當趙失所天孀單抱影門衰祚薄迫阨日甚豈料終其身能保全哉及矢靡他厲女紅托心井水抗志栢舟孝篤於芼羔火而功收於熊丸不度越尋常萬萬耶未可於女流中求矣余故有感焉而為收之如此云
處士呂公暨元配牛氏狀
天啟元年春三月王生以悟歸自晉陽而其友騐封郎呂君維祺亦以予假休沐在里祖母太夫人年七十有八矣猶然律飯也前 聖天子御極父母載膺恩典煌煌勑命騐封君捧以為壽伯坤塤□□□晝錦其生人之至樂耶遠邇方嘖嘖頌之夏杪忽聞太夫人違和無何而訃音至騐封君書曰惟誌與銘例有行狀二者皆當載入家乘以示來茲君子之言信而有徵君寓敝邑有年自先大父處士公以凡內外所為居身立家知之最悉願得一狀將乞於當代名公誌而銘之庶借以不朽乎王生實不文然誼不容辭按呂大父處士公諱鄉字信夫世為新安介村里人舊譜宋文穆公之後洪武初祖諱鑑敦行好修有儒者風越三世而生思聦是為公曾祖積德累二代以耕讀業未有顯者思聦生玄玄生景陽景陽配張氏生子三伯曰郡仲曰卿公其季子云天性孝友少失怙事霜母誠敬篤至生致養死盡禮一切服食棺歛葬祭之類兩兄悉委之公公亦獨力任之而不與較也居恒力田自贍兩兄或不給時為飲饌以供其乏里中若徵徭累人多避者公勉強支撐不以累兩兄少不中懽或至凌歐人所不堪亦恬然承順必致其悅終始敬之不衰公家僅中產而慕義好施性嗜酒一飲輒醉義氣許諾視髮膚若可捐有古俠士風鄉人逋公家賦官司比責度不能免至欲死者公盡然憫之為破產以償公元嗣封君當兒時即嶃嶃露頭角少長如成人有大志授書即觧大意公撫其頂曰他日大吾門者必是兒也無何公卒封君以孤累遂徙業然褆身訓子迨於今科貢相仍家聲大振實自封君始公之識高遠矣配太夫人邑耆牛公佩女端默勤儉事孀姑甚謹身服麄茹淡積所餘獨豐甘旨奉姑中饋必躬必絜班班有則不妄費一物凡衣必三四浣取以蔽體不求飾蚤夜拮据故業日拓凡處士公之奉兩兄周貧乏樂善不倦者太夫人助成之封君中矣偶二孫呱呱太夫人煦育之脩極辛楚比學句讀二孫一誦習太夫人即默記有間仍詰而復焉雖成名後猶諄諄懇懇誡勉不休方處士公之歿太夫人年二十有九其守節盖凡五十年幽貞肅慎如一日平日教子教女必首以孝故封君事太夫人篤摯少疾則憂形於色子婦諸孫胥感而孝邑長吏扁其門一曰節壽雙隆一曰仁賢純孝豈惟家門之光實一万模範所係也公生嘉靖壬寅十一月十一日卒隆慶壬寅九月二日年三十有一太夫人生嘉靖甲辰九月二十九日以今秋八月三日卒子二長孔學省祭候選京幕不就以子貴封文林郎山東兗州府推官晉封奉直大夫吏部文選清吏司員外郎又晉封奉政大夫吏部騐封清吏司郎中邑人稱長者焚券澤枯施予無筭魯王扁其堂曰樹德娶孟氏孟君思恭女卒贈孺人再贈宜人繼田氏田君印女封孺人再封宜人次孔教候選縣簿娶毛氏毛君天壽女女一適張君應元孫五維祺維祮維祜孔學出維祚維禧孔教出維祺即騐封君娶郭氏邑學生翰國女封宜人維祮 恩貢生娶游氏邑學生正源女卒繼游氏游君本源女維祚邑學生娶李氏李君孟冬女維祜維禧年尚幼孫女三一適邑學生郭應珂一適張騰鯨一適張俊民曾孫三兆環兆琳兆瑜曾孫女四將以十月之三日合葬公及大夫人於城北之舊阡嗚呼末俗靡薄人懷爾我好貨財私妻子者比比視公之奉母懷兄相距何啻千里而又急公恤貧輕貲重誼彼都素封計刀錐秦越同胞漠不動念者觀此可以媿死矣悟讀詩至周南睹風人咏后妃之德母儀天下而不遺薄污澣衣細事今太夫人以一服之微至於四浣盖女重儉德固風化之原豈其性亦有似之者與騐封君惠人利物是處流澤自一命至今日居身恬淡抗志正學視文章科名若等而下之任重道遠殆未易量不可謂無所自也悟夙嘉呂氏而尊人賢承托敬力疾草創其槩以竢名家采焉
【卷之六/ 墓誌銘】
陝西淳化縣知縣南浦高先生墓誌銘
儒官春皋張先生元配郭氏合葬墓誌銘
永壽縣儒學教諭對峯趙公墓誌銘
壽官南泉蕭翁墓誌銘
醫學訓科信菴鄭公配戴氏焦氏墓誌銘
直隸真定府南宮縣知縣上官公墓誌銘
州學生任菴王君墓誌銘
誥封宜人許母呂氏墓誌銘
蕭母申氏墓誌銘
先處士府君先母張氏侯氏石氏合葬墓誌
州學王生墓誌
王惺所先生集卷之六 墓誌銘
陝西淳化縣知縣南浦高先生墓誌銘
古之人學以繕性出其緒厶經世故窮有真儒而達有善治俗之薄也學者以工文辭掇巍科是重世亦以此重之不問性術矣仕者諧時躋膴私囊橐宮室苑囿誇耀鄉閭不然者群然口笑之曰夫非一官人耶而蕭條若此何其迂也嗚呼世道尚可言哉間有闇然自修研究道理窮不近名達不狥世篤信一念死而後巳殆庶幾於古之儒者其南浦高先生歟先生諱翼字雲衢别號南浦高祖某曾祖某祖某世居陝之下庄村父繡西公郡庠生磊落不群家聲克振配辛氏郡名家女以嘉靖癸巳二月十九日生先生先生生而醇龐簡重淵默自持凡與人交不激不阿間有謔浪不法者不覺面赤然無嗔恚意故人不狎而樂與之游弱冠為諸生士林初識之謂木久而服長者至於蟬蛻末俗尚友古人操之心而不以告人者人固未之知也王生以悟幼失怙其外舅鹿泉翁為先生兄介僕走馬迎王生令北面先生受舉子業凡五載日見先生兀坐蓮渚别墅中累黍於管懸義圖於壁蓍莖陳於堂握算於案取太極圖說程傳仲晦氏本義及皇極經世律呂新書諸冊參考之自疑自契自印自證時先生謂王生少不以告王生亦少不能問凡先生平日所自得求信於心而不遽信於古人者豈惟人不知王生亦未之知也後萬曆丙子王生以母疾辭歸尋有喪葬不能往比戊寅弱冠矣傳新安講道學有會竊異焉遂褁糧而東歸述所聞於先生其有與朱註不合者先生爭辨慍形於色至若敵國然王生曰道無人我學在信心何昔之是而今之非乎先生乃過新安趨洛陽謁尤孟二先生促膝劇談逾月而返謂王生曰信或學之不可不講也君之往得矣若象山陽明固巍然大儒乎予心終未契也此其意雖尊信紫陽 而其規矩凖繩褆身好修居然儒者之選可槩見巳辛巳先生膺歲薦故事歲薦者遊太學以序除府佐縣正或州縣佐貳不然蘄 恩就學官先生將入京王生送諸道進曰自科貢分途 朝廷以資格束士久矣大吏緣此為厚薄列薦章者什九皆科第而彈罰往往在歲貢士是尚可以行志耶先生其就學官哉退食修明道術成一家之言升舘則進多士講性命之學弘作人之化使他年各有成立足為世輕重而吾道且因以行是猶可為也先生曰君不見闤闠間十室九空乎蒼生困敝澤一分即受賜一分豪傑生世目擊時艱而不一引手非夫也乃竟入太學越九年辛卯授陝西淳化知縣下車首修學宮申飭鄉約聞王布衣造訪之士類嚮風珍大典渠為民興水利廣開空閑地招撫流移政以平賦以輕遠邇嘖嘖頌真父母焉會塩徒為奸白晝剽刼公差不能禁監司檄邠州守捕之不獲復以檄先生先生多方獲之以歸監司按淳化故屬邠州守御其不出於巳也因中傷先生先生抗直多忤於人附會邠州者復媒孽其後由是被劾歸田執王生手曰吾之言驗矣謂世道何今而後吾將取前太極律呂諸書凡夙所註疑契者編次成帙索精抉微以與君徜徉於原石花竹間足矣無何王生膺選貢入京比歸先生寢疾竟不起盖萬曆戊戌六月三日也春秋六十有六嗚呼從古以來其悼時憫世發憤思效之士豈少哉命所不在而遭讒遘忤落魄終身者往往不可勝道先生誠儒者而出身厄於貢途蒞官不越再期亦數之奇而吾道之未可以亨也又况乎道積於躬範垂於家德化及於鄉閭令譽垂於歿世生不愧死不怍先生何憾焉其配趙氏處士諱某女先先生卒生子一如常武生員女一適李朝忠繼配趙氏訓導諱某女生子如峴女三一適蕭九渠一適張瀛一適尚爾望孫男五曰捷曰抍曰振常出曰擢曰拔峴出卜以是年葬於東皋祖塋之側王生為之灑泣以銘銘曰 命之來兮胡以□命之去兮胡以征自去自來而吾不與之爭貪而富貴世所榮廉而貧乏世所輕或榮或輕而吾忘情含吾精抱吾貞德以之成而道以之明卓然先民之程亦庶幾乎先生
儒官春皋張先生元配郭氏合葬墓誌銘
嗚呼交情不一若春皋張先生父子於余盖稱道義之交云萬曆戍寅余負笈東從雲浦先師學後十一年巳丑吾友張孚若與其邑同志數人亦相繼來學與余遂定交比孚若歸省具述洛澗之學其父春皋先生大悅亦北面吾先師執弟子禮余幸交其子又交其父也自是往來澠池道上必造其廬每聚輒數日論學不輟先生丰姿和粹襟度坦夷交人一見傾倒無它腸賦性謙遜喜賓客故舊飲少酒自得不為生事計幼失怙事二母甚孝早舉孚若鍾愛之教和而嚴居恒以存天理積陰德為諄諄既孚若以明經應公車除隴西令迎先生於宦閒中詢外庭治狀聞用刑即蹙焉不樂必厲色以慎重誡之後孚若以鄉紳纔中左選陝西布政司檢校先生歸無慍色尋公論既明孚若陞補懷仁盖邊方邑也先生亦慨然隨任到之日地方凋敝逋賦若固然凡令茲土者終歲拮据不足以副考成孚若拊摩調停心力俱殫比三年先生曰兒為政多方艱辛寔惻我心公家事自有能者謝政歸田不有餘樂耶孚若奉命乞休撫按廉其賢文累上不允後銓部竟移瀋藩審理盖逋賦累之也先生欣然促之啟行若釋重負道出山陰忽痰病遂不起是為萬曆丙辰三月二十四日孚若扶櫬歸里無何七月二十有七日元配郭氏亦卒嗚呼痛哉余阻遠未知也十月孚若始耑人訃於京且曰吾兄素知先君又愛不肖之深則誌銘之撰敢以乞執事並以友人張汝竹所為狀來余何得辭按狀張氏世為澠人所居之里曰陽滸先世有諱圯者仕宋從岳武穆北征屢建奇功與其子世雄並列忠臣傳中世雄之後皆隱居不仕避元亂也傳數世而至先生高祖諱清生福醕醕生九子中行四諱振者為先生大父仕山西朔州衛經歷以上皆樂善好施里當推賢詳在家乘不具述振生鈿是為先生父以嘉靖甲午選貢登庚子鄉薦厯任山東新城沂木二縣所至惠政周悉人多永賴至今猶歌思之配太孺人某氏而生先生嗚呼伊洛自兩程子而後月川曹先生再倡道於五池先生父子從師問學篤志好修仰追前哲余所素欽今跡其世代或隱或見厯厯積有休德貽謀遠而流澤長斯豈偶然者哉先生諱泰字子交生於嘉靖丙午七月二十四日享年七十有一先是以孚若登選援例授儒官元配郭氏邑庠生諱沔之女也生於嘉靖戊申正月初六日享年六十有九性端方內政井然有條孝二姑得其懽心以先生冲年伶仃抱影孑立卒保先業啟後人內助與有功焉生子一曰信民即孚若君女一適邑孝廉李能華子飬正次配任氏生女一適邑庠生史從繩孫四慎思娶董氏慎動娶李氏慎言娶王氏邑孝廉王一楓女俱業儒慎修尚幼孫女四一字范服眾餘未字孚若將以明年某月某日合葬於巽原之新塋余援筆灑泣而為之銘曰
人孰不欲子之亨遭讒遘沮而意常輕人孰不欲宦之久辭榮解組而拙是守謂道廢耶澤在蒼黎謂道行耶枳棘鸞栖升沉者時壽夭者數達人委化泡影電露所可紀者向道一心纘有令子良配同岑澗水南瞻韶山北護億萬斯年悠悠乎先生之墓
永壽縣儒學教諭對峯趙公墓誌銘
對峯趙公故陝州人居熊耳山側西馬村父諱虎母吳氏以正德巳卯二月十五日生公公生而奇瑰六七歲時即嶃嶃露頭角不與凡兒伍比長慨然有大志裹糧負笈西郡城東洛下皇皇問學不少輟弱冠入為州學生有司校藝每為所賞鑒鄉人嘖嘖稱異之其異者謂州治凡三十里而東八里僻陋國初來無人遊州庠者而公始為士有聞望也萬曆攺元領歲薦巳巳授盩厔學訓導癸酉陞永壽學教諭公素性方介篤孝友故其教兩地士後文藝先凖繩而地士亦多恂恂雅化日忽投袂嘆曰昔人不以五斗粟折腰誼至高矣其積俸累資至白首不能割去為顯多厚實也吾家山田二頃春秋可以供炊且冷冷青氊展志匡時一廣文能樹尺寸哉縣尹留之弗得即解綬葛巾草履跨蹇歸田盖丁丑之六月也既歸督僮力耕不入城市有司徵鄉飲不赴癸未聞王子講伊洛之學遣其二子良棟良桂來遊比歸省輒喜曰吾兒聞正學得所依歸吾心盡矣有優游田野而巳戊子吾師雲消先生丁內艱家居公年七十神氣不减壯歲猶往來崤澠間引二子求為印證旋而集婣□□族屬聯會聚講昕夕觀摹二子學盆進遠邇多悅從之者督學嘉其行咸拔躋高等□廩公詞曰朝廷作飬人才蘄有實用窮則為真儒達則為名世事業是不在汝曹勉之即丁酉雲浦先生既山頺越明年戊戍三月初四日公亦溘然捐舘舍二子走使持狀向王子而請之銘王子俯首□曰明師良朋生死别離今而後落落晨星哉斯千古之痛乎伏念公偉人也其生平出處蟬蛻塵埃之外而其作人教子親賢講學高識遠覽種種非常情所能及者不可以無傳矣公諱廷輔子五人曰士奇良楨暨棟桂其配楊氏出士大側室孫氏出孫八人曰可觀曰學易學詩學閔學曾學思學禮學孟曾孫一人曰春生方蒸蒸盛焉卜以卒之年五月朔葬於里東常山之右王子摭次其狀而為銘曰 患得患失世之所急而不以累其心累其身希聖希賢世之所迂而以之望其徒望其子方寸心田生平操履舉其大者如是而巳豈其無人尊官膴仕衣馬輕肥揚揚閭里名教樂地何必乃爾
壽官南泉蕭翁墓誌銘
萬曆二十有九年庚子余偕蕭君大成同舉於鄉未上春官而蕭君父南泉翁卒盖十二月二十六日也蕭君以孝廉衛君狀屬余銘其墓余年家子知翁最詳不得辭按翁世譜其先盖漢酇侯何之後也元時有祖賜爵萬戶侯者世居陝之大南關國初始遷斜橋村祖諱鼎父諱某配某氏生子二長曰某翁其仲氏云翁天性介直坦無它腸總角時即丁外艱躃踊哭泣若夙閑於禮者不為嬰兒態比長事伯兄惟謹事無鉅細悉稟命恂恂怡怡有土負箎之風焉迨子姓日繁用度憂不足業啇於外者數年一日忽獨居念曰乘除有定何與造物者衡矧吾母以栢舟撫我而吾遠遊異方獨以家務累兄孝友之謂何遂罷歸兄七遺一子在襁褓翁育之教之婚之產之若巳子然其訓諸子也必以義方少遠必加夏楚居恒曰若患學不成何患名不立士君子不能違時躁進亦胡為也翁之生平不盡述述其大畧如此嗚呼書不云乎惟孝友於兄弟施於有政孔門之論學也以孝弟為為仁之本論語諸書不啻詳哉言之故當時曾閔大賢亦往往各以孝聞近世正學不明父兄之課子弟以詞章其進取以功利最下者好貨財私妻子不知有父母矧其兄弟及兄弟之子乎視翁何如哉翁可謂古人矣翁諱蔚字文叢里人稱南泉翁生於某年某月某日配申氏郡處士諱某女生五男子長即大成次大韶次大雅增廣生次大淵附學生次大本孫男五聲越大成出聲悠聲穆大韶出聲和大雅出聲顯大淵出孫女四一適郡學生賈君安榮男永祚一字戶部雲南司主事衛公三省男之琦大成出二尚幼大某出蕭君等將以卒之明年十一月二十六日與其配合葬於家西之新兆督余先期而為之銘曰 道不遠人庸德之行孝弟一念萬化從生母在啇歸兄亡孤成忽之者易體之斯精人人親其親長其長而天下平
醫學訓科信菴鄭公配戴氏焦氏墓誌銘
月川先生而後百餘年吾友張孚若輩復立正學講會中盖有兩鄭君云大鄭國光和而介二鄭國耀恭以默同志共所敬服余往來洛澗交兩鄭君稔知其父信菴公公少孤貧因母恙遂究心岐黃術奉例授醫學訓科掌本縣醫學印記術大行意在活人或暴病雨夜相邀亦攬衣一起視居嘗曰醫寄生死吾恨不能起死廻生安論人之貧富且計報耶聞雲浦先生倡道新安即曳杖相訪命兩郎君從之遊家右起孝思堂歲時以朱文公禮修祀事惟謹晚年辭醫學印徜徉於陽河柳畔間足不履城市者三十年日間無事為諸孫正句讀或取古嘉言善行可為則者錄之病卅之夕詔子姓謂曰講學生人大事吾鄉前有月川後有尤孟皆當世真儒汝曹念之此外吾不能知也遂瞑盖萬曆二十年六月十有一日也嗚呼世之蠅營狗苟圖富貴者日夜苦不足既誤其身復誤其子若公寄意一醫充然終身獨以希聖希賢望郎君即攻佔畢取青紫若將後焉豈生賢哲之鄉聞風而起者意向固自别與按鄭氏自宋元來世為澠池人公父諱琮娶某氏以嘉靖二年四月初一日□公公諱行字表率初配戴氏太學生諱鈁女未踰□□卒繼配焦氏四川順慶府通判諱守良女勤儉慈順克相夫子生子三長國光次國耀次國光頁孫四惟重時兢時惕時省今萬曆三十年七月初七日其配無氏亦卒郎君卜以九月十有二日合葬於縣城之北郊走使來乞銘余不能辭乃摭次同年友上官進士之狀而為之銘曰 丈夫之生八荒一膜所可盡者施濟不可必者眾慱世我用也仁之以政事其不用也亦可寓之於方藥有子可教高賢可托以淡以泊不慕乎世之赫霍亦庶幾乎達人之真樂
直隸真定府南宮縣知縣上官公墓誌銘
漢孝文時海內富庶興於禮義斷獄數百幾致刑措而賈誼上疏猶謂可痛哭流涕而長太息今天下事勢多虞萬姓困窮士君子抱世道之憂視賈生當何如余竊謂當官行志大者惟宰相可以調劑而轉移至於閭閻疾苦常得目擊其為政朝發夕至行一事澤在一事官一日澤流一日堙一方澤被一方則守令要馬余有感於澠池上官公公諱捷科字允薦號心嚴為兒時嶃嶃露頭角弱冠讀理學名臣錄即慨然以名世自期許庚子年二十五與余同舉於鄉辛丑成進士授直隸真定府冀州南宮知縣甫下車即布之令曰凡邑宰士氓皆稱父母矣夫云父母則子一方也試體父母兩字想像父母愛子情景最真最難可容草草惟是興利除害多方劑量期與百姓更始真若父母之於子然余嘗往來燕趙過真定道中停驂而問父老所頌良法善政不能一一悉舉舉其要者如徵收置櫃令納戶自秤自投郡縣亦往往有行者然名輕實重增者自若不然關防不嚴汝頭人自侵欺公獨兩禁之故事各州縣每歲俵馬二次鞭銀有額買馬有戶官苐索馬於民一弗售即繼以刑啇緣是以鬻觧馬為奇貨而巧勒之非啇勒民也官教之勒也非馬價易踊也小民前有所迫後有所掯欲得馬則自踊價也坐是觧馬正頭嘗致破產傾家甚至流離公至以買馬任之官即以鞭銀所餘者召募觧戶為赴京費無俟幫累而民以安自中使榷稅以來百物增價價外又使民多納牙用大率官稅所派什一牙戶零索用銀不翅什九百姓受實害牙戶受實利國事受實蠹法無獘於此者公革牙戶納稅併革新增牙用止就可稅者俱令本賣戶各議减派定數花總相合止足觧額揭榜於市凡交易者赴縣自投啇民各不為所勒公私上下兩賴焉其他學校獄訟鄉約保甲之類無事不周無行不善士大夫頌於上百姓歌於下臺司交獎交薦僉曰公異才也少年而文學吏治表著 時昔有賈生今見上官矣方為公期遠大睹名世勳猷忽一疾竟不起盖萬曆甲辰九月十五日也合縣男女流涕群赴司府請祀名宦更建專祠櫬歸遠邇祖奠攀號絡繹如喪考妣所謂民之父母非耶可以知公矣公高祖諱祿煮粥濟荒里中傳長者祿生繼繼生臣皆由歲貢為學諭臣生亨邑學生食廩配某氏以萬曆丙子七月十三日感夢燈之兆生公既長師事余友張孚若氏講洛澗學跡今日樹立傑偉固人之贍智哉亦所夙培者殊也公配某氏處士諱某女無嗣以堂兄一鳳次子木巳繼之所著有覺迷編惺心堂稿政餘小集等書論世者讀之又可以知公矣卜以卒之明年乙巳四月十有七日葬於城北祖塋之偏友人鄭君國耀來以其銘屬余伏念余與公同遊最久知公最深斯世斯道所與公共期許者而今不可得矣遂東望洒泣而為之銘曰 其氣也清發之以蚤其才也卓載之以道大用之可以掀揭乎宇宙小用之亦可納一方於襁褓當貢生之年挾賈生之抱而重能持焉而時能造馬胡遽捐舘於未老令惜才者浩歎於窮昊而興哀於宿草
州學生任菴王君墓誌銘
淮南子曰天下有至富而非金玉也適情知足則富矣余讀以二語每慨然有取焉盖儒者之學隨其見在所居之位樂其日用之常於情皆順而無不適也於己皆得而無不足也情歚其適則有不適者矣知欲其足則有不足者矣然則淮南之言非至言也雖然世有不適而適者得焉世有不足而足者勝焉然則淮南之言有味乎其言之也故余讀此二語每慨然有取焉余友任菴子居魏仲先草堂之東偏去余四十里為人天性孝友疏曠卓犖工慱士業清越出人余妹丈李汝龍氏延為塾師與敝廬邇維時余未冠君長余十歲一見引為忘年友昕夕過從每見君下帷發憤潛心經史時與二三子講訓詁啇時秇倦則掩卷行遊倘佯溪岸興發盱睢長嘯聲振林木若不知身之客而食之貧也一日謂余曰長夏炎蒸農奔於野啇紛於市儒者怡神淡寂實有清福享此亦足矣屢應舉不錄同舍者憤惋黯然無色君談笑自如曰榮落有數人有苦志燈窓不遊黌序者吾碌碌幸備弟子員復叨廩餼有此亦足矣後君西還余亦東遊新安聞余講洛澗之學欣然會心帥子弟受業師門歸而曰吾薄田數畝歲入可供饘粥諸兒亦頗成立半生多孟浪今得聞所未聞虛往實歸人不幸不聞道吾生平之願足矣甲辰余上春官徼倖成進士請告歸里移居郡城與君莊陌相連時尋舊盟坐語終日其襟懷脫落更倍於昔如向平之婚嫁昌黎之啼號皆不掛念垣然惟情之適年丙午余叨任邢州不相聚者歷有五年一日家僮南來忽聞君疾又數月而得君訃嗚呼痛哉道義交情生死别離想其從君於東皋南畝之間雲樹沙汀紫門月色臨風把酒促膝論心而今巳矣以世人紛紛逐逐競錐刀營聲華焦心疲形日夜若不遑一有不遂怨尤乘之終身於煩惱塲中老死而後巳視君之意孰足而情孰適乎故曰淮南之言有味哉余取焉余悲焉撫今追昔不自知其淚之浸浸沾襟也君之子敬質將葬君以其狀問誌於余曰固先子之意也余吏事填委累月不能搦管期迫矣謹述其生平之槩如此按君本董姓父處士諱凖母王氏直隸白駒塲塩課司大使諱時新女大使公無嗣即以處士承之遂世其姓大使公之父諱冕由歲貢任直隸來安縣主簿其先世山西蒲州人始祖諱克忠者來徙陝遂世為陝人處士公二子長即君郡廩膳生次錫令附學生君諱錫命字君懷娶楊氏蚤逝繼娶王氏伊府典膳王公諱承蘭女生子三長即敬質增廣生從余遊娶張居應才女次飬質娶張君應宦女次毓質娶蘇君濟民女亡繼娶陝西 縣逓運所大使燕君守倉女孫男一方在襁褓敬質出孫女二一敬質出一養質出俱幼人歸於許維時大姑李姑氏王兩太夫人俱在堂宜人恭勤孝道執中饋沉靜肅絜尊卑咸重之萬曆某年遊戎初承恭襄廕視篆弘農越幾年乙亥擢薊門都閫駐澶州某年考滿擢今職再轉昌鎮宜人咸與偕當在澶州時 入寇遊戎往禦之訛傳我軍壯賊長驅薄郊關居民騷動减甬婢兒咸欲出避他所宜人正色叱曰丈夫勤王事婦人守閨門吉凶未卜倘變出不測死忠死節豈異人任出焉往無何偵者歸 遁我全師返斾遊戎喜曰細君其良助耶今而後將致身以報 國家何戀戀於兒女子徒內顧為歲巳卯帥帥戍黃花營城磨石口斗折孤懸入□地沙漠荒凉北風峻急遊戎戴星出入遂染時疫竟不起宜人躬含歛督僮僕扶櫬南還迨壬午葬遊戎於神窩里恭襄 勑塋之偏孀居二十七載端愨淑慎終始一日閨閫內外斬然婣黨嘖嘖謂有敬姜之風宜人生嘉靖某年某月某日以萬曆某年奉 今皇帝誥封宜人萬曆三十有三年三月初五日卒年五十二歲初遊戎之存也宜人念其壯而無嗣為兩置媵竟不孕既卒始請於西峪公得以伯氏錦衣衛掌衛事左軍督都府右督都鑑湖公之仲子曰廍然為嗣盖所謂緇林君也承遊戎廕今為弘農衛指揮同知娶張氏蒲州工部郎中諱甲徵女孫一人曰佳胤孫女五俱幼將以卒之年九月十有一日啟遊戎竁合葬焉王子曰人貌榮名男竭忠女持節論世者往往景慕故伏波矢志於馬革共姬守死於譆出誠士林之美譚千古之芳車丸也以余觀遊戎戮力封疆旅櫬萬里宜人當邊警猝至訛言繁興智士不免投抒獨有死無二全節守義者復活而年追思焉革譆出二事庶幾先後一轍於乎可以傳矣或曰許氏自莊敏講性命之學與陽明公同時呂太守為西川尤先生門人同志迄今猶稱述之其孫子忠貞濟美雖其人之特出哉亦其先身模家規所陶鑄者殊也余不辭固陋因摭次其狀而願為之銘銘曰 芝草無根醴泉無源豈曰知言譚學者精以繕性其緒餘亦以垂範後昆弔古君子過山城徘徊慨嘆而欲仰者僉曰此世家象賢之墦未字君生於嘉靖二十六年十二月二十有五日卒於萬曆三十七年四月十有九日卜葬於城東家南祖塋之側盖萬曆三十九年二月某日也銘曰
市朝囂競陋巷沉默到頭觀之兩者孰得豈曰逃榮謂定者天君也達士隨寓而安
誥封宜人許母呂氏墓誌銘
輓近豪右貴游翩翩裘馬相為徵逐誇詡浮薄靡靡可厭哉國朝宦業之盛無如桃林許氏而其孫子恂恂雅雅居然凡素余嘗景行而樂與之游若緇林君者投分盖廿有餘年矣匪以貴介也一日苴絰繐裳持狀向余曰先宜人逝矣即穸有期敢以誌銘請盖君之言是重匪以投分也余按狀讀之宜人者故昌平右騎營遊擊將軍許公茂木巳妻也姓呂氏世為洛陽名族父孔良以進士官池州府知府母方氏封宜人早逝而宜人依繼母程氏孝敬篤至無異方宜人而程亦不知宜人非巳出也父太守公重之後宦遊京師遊戎祖恭襄公典樞莞其父衡州府知府西峪公亦隨仕邸中以桑梓近遂議結姻尋納禽焉而宜
蕭母申氏墓誌銘
庚戍之春余以計事上都門而年友蕭君洙源蕭以會試至詢及蕭母福履猶然徤飯也事竣余先歸邢日引領望洙源君捷音無何而母之訃音聞京師洙源君奔喪南還矣嗚呼傷哉曾日月之幾何而遽有此變耶生不及祿飬終不及永訣間關千里悲號跋涉洙源君之情何苦也卜以季冬十二月十有三日啟壽官翁竁合葬走使而請誌於余兼以衛武功完初子所為狀來其狀之畧大意謂母賦性慈慧寘笑語持身整絜遇事每有凖繩姑嫜性至嚴家範凜然母事之惟謹時得其歡心躬井臼一菜一米皆所愛惜曰暴殄者不祥克勤女紅丙夜不倦家漸合完諄諄訓諸婦以儉妯娌有遺孤收而養之如巳子諸子受業外傳或歸而嬉即正色責之促使就塾不少假鄉人稱貸於壽官翁或不能償母勸焚其券婣黨之貧者或不能婚葬母為捐貲助之遠邇頌德居恒甘淡素不御華綺尤以殺生為大戒嗚呼婦人非丈夫比也無奇節偉績可以自表見若母者前有賢夫子隱德好修為鄉閭所式化後有茂郎君登賢書遊芹序文武才名並著一時異日者張設勳代巳足以垂母不朽而跡其坤儀內範尤班班可述固女流中之賢者非尋常可及也余故為誌之若此母生於某年某月某日卒於某年某月某日享年七十有一若其世系子姓具在壽官翁誌中茲不復贅云銘曰
婦德含童弗耀厥羙於母有銘曷昭厥車丸磊磊夫君翩翩令子淑哉母儀垂之萬紀
先處士府君先母張氏侯氏石氏合葬墓誌序
嗚呼痛哉此先君處士王公之墓盖我王氏故陝人明以前佚其譜矣洪武初祖諱政高祖諱興世家東樊里自我曾大父諱繼宗始徙張茅鎮今四世焉曾大父生我大父諱世遷配我大母盧氏生先君是為嘉靖丙戍九月十有九日以隆慶戊辰五月二十有九日卒年四十有三配我前母張氏先先君棄世生卒皆逸繼配我母侯氏生於嘉靖庚寅十月十有六日卒於萬曆丁酉正月十有七日年六十有八我生母盖后氏生於嘉靖丁酉十一月初五日卒於萬曆丙子九月十有一日享年四十生不孝及妹妹字李君一躍少亡不孝叨萬曆癸巳選貢娶高氏繼娶田氏生四男子爾修爾存爾含高出爾循田出卜以丁酉之三月初七日啟先君竁合三母葬於鎮西三里祖塋之偏謹鐫后以誌之嗚呼痛哉先君諱仕字子學鄉人稱東坡居士性慈仁長厚篤孝友信瞿曇好修福田讀宋蘇文忠公戒殺生語大書於辟作韋弦非養與祭不宰牲凡與人交謙而和通財不責報尤注意於戚屬子姓無依者為延塾師訓句讀供伏臘費兩外王父捐賓客渭陽中夭隨迎兩外王母終身事惟謹飬其遺孤婚嫁之閟寒煮粥飯窶人集者駱驛不絕家人怨苦恬如也會無年富者閉糴獨賑廩貨焉比稔負戴麇至拜手曰微君家幾不面矣途有廢疾者躬歲視飠簞起而厚遣之得歸骨者數人居恒不飲酒獨寢一榻性惡使氣故人犯而不犯人德人而不令人知不欺人人欺而亦不發人之欺也卒之日遠邇太息有摶膺長號浹旬不能自禁者茲先君之槩巳不孝甫十齡塊鞠抱景汋約負痾族競賦繁臧甬睥睨我二母周章齎咨莫知所措蘭澤風雨梁月夢魂相向殞涕誓撫弱息以酬所天中間枝柱折逆規求薦紿塪壈萬狀難言乎難言乎未及成立而我生母卒後不孝即弱冠遊郡膠再鼓篋乕圍豚犬輩又稍稍能負薪矣不及祿養而我母又卒嗚呼痛哉是何嚮者保聚之難而後背棄之易耶竊嘆季俗靡薄駢梁擊鮮飾裘馬夸毗豪右而屬戚藿蔬至流落委離誰動念於葛藟者矧陌人哉而先君樂善好施如是二母奢年孀單靡他矢死其凜凜嚴節視聚僂如一日即壯夫讀聖賢書委身縣官名義在前戮辱在後一遇利害不難二心承之方二母何如不孝以田家子齠齓孤蒙得今日不乏應門且挾筴尾諸生後無亦惟九京用餘慶於我後人故我後人當永言思之不敢忘也先師西川尤先生曰墓銘近世成套習矣吾儕不能捄忍助之乎不孝謹遵其說不敢借銘於大方第實錄其里氏歲月與樹德苦節之繇以識不孝永思云
州學王生墓誌
嗚呼此余兒爾修之墓余生男四兒居其長兒之生也狀貌秀爽性資亦頗聰穎其攻舉子業誦讀不足而默識有餘一過能不忘其母高孺人先余卒兒尚幼既長春秋祭掃輒淚下不能禁。事余每朝夕在側。一日不見。兒不樂。余一日不見兒。亦不樂也。於萬曆丁酉入州學備弟子員、迨庚子進為廩膳生。今年戊午余以 上命有南直隸兩江之差、乘便過里家居兒與爾存爾含爾循諸兒以次省視。方懽然一快也。無何而兒病瘧矣。綿延兩月。方藥未效。入秋鄉試期迫。兒請行、余止之、兒曰此行非為進取也。人言出遊散瘧魔。且因以訪名醫。可則進、不可則歸耳。余不得巳、許之。兒行一日、寄余一言。行日以遠。病日以愈。余懷稍慰。比下第、長途勞頓。形神大减。還三日、病作。逾月而竟不起矣。嗚呼痛哉余賦性疏拙承祖父之饒歲費日就不足兒之才幹善治生而性復儉素自余釋褐以至今疏食布衣往來徒出不攺於曩時人每每稱其無公子氣。暇日好逖稽慱覽。其於古今興亡治亂。人物、得失。地理之險要。時事之緩急。余所不知者一問之兒便自了然省披閱之煩。自余遊尤孟兩夫子之門、家庭訓迪。每以此學相勉旃。兒亦知斤斤自守。僅不失師門之藩籬。而孜孜矻矻。如古人所謂聞道。尚未之及也。子之所慎、齋戰疾。老氏曰、名與身孰親。兒以久病之餘、猶勉強完塲事。隋珠彈雀之喻無乃未之思耶。攝生謂何。豈盡諉之天數哉。而今不可追矣。於不可追者惜不能挽於既往而其所未之及者又無望於將來兒之歿也能無遺憾也呼嗚呼痛哉兒生於萬曆乙亥十一月初九日卒於今年戊午十月十有六日年四十有四妻張氏處士諱冲霄女於萬曆壬子四月二十有三日先兒卒逾月而既葬矣至是卜塋於州東北三里原之新兆合葬焉盖是年十二月十有七日也生子三長克自娶州學生任君三戒女次得自娶州學生楊君三錫女次檢自聘山西平陸縣舉人李君虞夔女女一適州學李生化蛟其先世系俱在家乘茲不贅
【卷之七/ 墓表 】
布衣梅山先生墓表
太醫院醫士正田張翁暨配習孺人墓表
處士夏公墓表
處士懷麓夏公墓表
明處士麓泉高翁墓表
王惺所先生集卷之七 墓表
布衣梅山先生墓表
昔顏淵死子哭之慟而曰天喪予天喪予非夫人之為慟而誰為宋儒張子厚之歿也。而其友伯淳輓之、亦曰寢門痛哭知何限。豈獨交親念舊遊。余兩誦其言未嘗不嘆聖賢為道之切憂之深而慮之遠也盖人生寄旅也。形骸、委蛻也。乍聚乍散。幻迹無定者也。古聖賢豈戀戀於生死離合哉。獨念宇宙間、不能不死者形。而不死者道。不有所唱孰為之宗。則道不明。不有所和、孰為之翼。則道不傳。故人不明道生而死也而道之不傳亦死而死矣是以宣尼發喪予之悲。伯淳鳴痛哭之由。而余故嘆其為道之切。憂之深而慮之遠也。萬曆丁酉孟先師既山頹友人夏叔正過張茅謂余曰梅山先生亦不復久人間世乎訝詰其故曰自先師歿吾見其思欝欝然、色怏怏然。口嗟嗟然。右嬰兒之失怙、逆旅人亡歸。悵悵然日神消骨立、而未之舒。今且疾作矣。逾月而先生卒。余悲先生為道之切也憂道之不明莫為之唱而失其宗也斯與昔人之痛有二乎、乃過沔水偕張漸翁馬子厚王體素曹克統張孚若往哭諸殯。其邑友安良弼曰、從古篤信好修之士不乏其後末為章闡率同烟靄沒草木朽矣先生苦心問學不酬其願而賚志以歿所賴章闡者吾儕責也謀各捐分、鑱石。屬余表諸墓。余惟戊寅之歲、謁孟先師。而受學川上也。與先生同入會。先生軒眉廣顙。目烱烱有神。夙使酒、一飲輒數斗。類河朔大俠。比會間、人皆異之。先生自是絕酒不飲。其於斯道有單刀直入之勢。歲暮請孟先師先容與先生同謁尤先師。歸而學益篤。尤先師寢疾、先生昕夕侍湯藥、病且革。門人數輩同在側。凡沐浴含歛、皆先生手親之。孟先師兩丁艱家居、先生同余暨安巽岩張孚若輩、終日執經問難。凡先師所著讀易寢言諸儒要錄、增减性理、通鑑要錄、諸冊。皆以作余輩之憤悱。而上下其論於先生者也。先生素食貧、家立四壁。短褐不完。日坐一室。取陽明文錄、擬學小記、諸理學先生書、焚香朗誦、性喜歌詩歌且善每與同志或聚會所或遊山水或議論稍迂放、即大聲長歌音韻清遠、如獻金玉。曠乎怡乎若將終身。不知有所謂貧者。或曰先生矯者也。余嘗謂陽虎為仁不富、為富不仁、二語可以驗學問消長。求富者無論欺天罔人。即終日營營、於仁何有。以先生之才、而在富族。少營之亦可謀身。而乃淡泊是甘一無所忮求家之消固卜其學之長也昔伯淳師茂叔十二年之後。見獵不免有喜心。張子厚學恭而安。十五年不成。變化氣習、盖非易易者。或曰先生講學人也。而性氣未乎。不亦褊乎。是何責以古人之所難也。且先生知學之後恂恂若處子。凡所以深省默悔。求洗其舊而後即安。此余於先生學同會。業同師。心同道同。竊窺其微而知之最真者也。先是余有母喪先生弔謂余曰孟先生巳矣吾輩益大加淬勵使它年成就無負夙昔屬望至意而先生竟棄余以死又嘗謂吾雖布衣幸奉師友夙訓於道少有見今而後將抒所臆說繕寫成帙君為我政之今未及竟而遽死嗚呼何以死也先生寔修身體道三十有三年上庶幾無媿於古人其遺芳猶可以風後死者即孟先師歿而先生憂傷悲欝以死實不死也先生何憾乎先生姓郭氏諱士愨字子智别號梅山撫臺吳公聞其行扁其廬曰隱居好學加冠帶焉其它世系生卒詳在誌中不復贅
太醫院醫士正田張翁暨配習孺人墓表序
嗚呼此正田張翁之墓翁原籍某省之某縣國初祖宏者從高皇帝征陳友諒以功授河南衛副千戶世其官遂為洛陽人距陝三百里遠矣余何以知翁盖自壬辰歲 今上俞有司成奏循 穆皇帝故事選貢天下士實太學余應選會城維時中式者二十人河南府學生張君孔訓年最少貢籍名在第三督學鄒文宗一見奇之為得士慶比宴集張君於眾中獨注意余曰昔之來也家君以訓冲昧倘得君相朝夕庶可無遠憂也余頗異之事竣過洛謁翁樸衷雅度綽有道氣入內庭兩壁□書先生格言曰吾取以自儆並以教兒曹也案頭列鼎研設養生家書與之語皆保身樂志之事一切世務輒付一咲居恒蔬素杜葷酒一飲一飯皆有程度足不出戶庭間二三老友相過清談縱適客去吟弄花竹間倦即瞑目兀坐而巳余益欽之明年癸巳余赴京廷試張君與偕維時都中講學久廢乃約同志舉行聞者四集而張君擺脫精進為眾推服不獨文名冠時流也翁家居聞之遺書張君曰而别去友天下士且得端人為依歸終身作人根基於茲焉在舉業特其餘耳甲午張君與余還里時雲浦先師適家居翁詔張君與其長君孔誨曰吾伊洛自程邵而後講理學者前有沔水曹先生吾石及見矣嗣尤先生與吾同時悔未能從諸士人後朝夕其門今孟先生主盟新安固尤門高弟也問學淵源千載一時爾曹可孤負此生耶托余為先容兄弟師事之翁素性淡寂生平不見貴人聞先師有事過洛翁傾誠延候坐語移日不忍别先師歸語余曰真隱君子也不可及甲辰余徼倖成進士奉依親例南還舘翁舍偶病呻吟達旦翁晨起訊余曰功名身外物也從此攝養林泉優游終身不有餘樂耶是歲張君謁選告就教職格於例授清源倅謂郡繁而不得行志謀乞終養翁走使止之曰一介之士苟存心濟物於物必有濟况佐大夫以牧民者乎兒勿薄郡倅而翁將往觀之自是東遊齊復南駕粵所遇名山大川倘佯流覽怡然有得張君蒞宦兩地凡有政事必稟而而後行翁曰讀書期以濟世安民非為家也齋居之暇日惟為諸孫正句讀翛焉若莊居然不知身之羈於宦也以故張君得專力政務所在流澤迄今人猶歌而思之翁庭訓居多庚戍張君以提舉署連州奉例入覲翁乘便過里長公孔誨時以明經應選翁日與親友招呼綢繆懽然無恙也無何遘疾竟不起盖辛亥正月之某日年八十有幾嗚呼恒人處世每銳意進取媒榮利不得則競刀錐貿易市廛為生計而翁獨否恒人納交每攀附貴顯為名高翁居洛士大夫之藪日惟閉戶讀書即生同里巷厥後宦達者等閑不一通見恒人望人每功名相期許而以恬退為諱若余甫釋褐翁即惓惓戒勉薄仕進惟尊生頤養之為適恒人傳家教子每先舉業帖括日夕課文秇獵科名家溫食厚而翁獨以古人為模不願祿飬諄諄於講明正學親師取友為嚮往跡其數端翁之生平細行不具述而曠襟偉致梗槩可睹已若翁者非真隱君子耶翁諱某字某初援例授太醫院醫士盖迫於丁戶之役非志亦非業也配習孺人共順有儉德翁故無厚產惟兩郎君食餼於庠孺人日夜拮据織紝中饋皆厥躬親日用賴以不乏則翁之恬淡無營蕭然高尚孺人實助成之余夙欽法翁並嘉孺人賢因張君請故樂為表之如此其他生卒世系載誌中不復贅云
處士夏公墓表
余自問學新安同志交遊眾矣其於趙君則映夏君叔正尤密盖二君者又所嘗與張君希龍結社張茅而論交最久者也先是希龍以其大父狀託則映暨余轉請於所師雲浦先生而乞為表其墓先生諾焉無何布龍則映相繼謝世先生尋山頹余悲感交集方搜希龍狀梗槩其大父生平履蹈俾其子訥載之貞珉以彰隱德而酬故人九原孝思叔正覽而泣下謂余曰吾大父處心操行不後於張翁其卒也四十八載於茲矣未之表也敢以為請遂以其邑杞菊陳先生所為狀來余受而讀之喟然曰末俗澆薄日甚一日如張夏二翁前輩之風猶可想見者因並表之按夏公諱清字源絜先世山西洪洞人大父曰貴洪武間移新安遂占籍父整配許而生公公生而醇謹剛介坦無他膓其與人也厚而能□□有事就謀者悉心啇確大要緣情准法期於至當若巳事然天性孝友少食貧成化間會大荒人相食乃百里外賣傭負米養二尊人惟謹每日昧爽即起躬農桑躡敝食糲以勤儉起家比合完族人有公家役牟官錢以恣蕩奢事露繫犴狴不克償公捐所有脫之它不能娶者公為娶之其妻死公為再賢之或鬻產於公尋而背破券還之再鬻再背再還之如是者三產終不屬公嘉靖戊子復大荒為粥以食餓者又傭丐掩道旁露屍掩一屍給粟數升丐利其粟每求露屍喜馳而告公自是邑無露屍而丐者全活亦眾生死兩賴焉販人車覆傾其油抱麓痛哭欲死或告曰而無此地哭若往哭於西廍夏公必憐而濟之及詣公果得厚贈亦不問其姓名生平不識字其遇賢士君子也必恭其貌而豐其儀故賢士君子樂與之遊卒之日遠邇悼失長者婣黨故舊撫棺而哭者甚夥嗚呼余故讀夏公狀而想見前輩之風也世人日夜持籌爭錐刀饜其豁心謀人之業利人之產即其人猶足守而多方設機穽陰陽予奪求歸巳而後巳居恒飾冠帶都騶奴酒食聲色相徵逐即族屬終身不娶至於無嗣曾不恤餒若敖之鬼凶年死者如積犬豕鳶雀□食道上凡有人心者宜不忍見顧秦越之曾不顰顏而視哀窮救厄反口為迂腐者於公何如哉余故表之以為富而行義者之勸其於世教未必無補云
處士懷麓夏公墓表
昔余之寓新安也每從講川上其先輩布衣中有三老焉一澹涯周公一懷麓夏公夏公貌修癯襟懷坦直論事綽有擔當周公溫和恭默恂恂若處子均竊欽仰之後周公之子弟脩睚眦隙搆忿鄉鄰夏公念夙好挺身為援義氣之過怨尤叢生余亦不敢以不黨為公觧也昔歲周公卒其子新洛君請表其慕將□簡矣聞有不悅者而中止今夏公亦卒其子叔正君亦同前請余低佪者久之叔正曰僕於吾子非尋常泛泛交也先君賚志非吾子不能發倘復沮於人言僕之衷能默默終巳乎余知弗容辭喟然曰孔門之士三千稱高弟者七十有二人以公伯寮之愬季孫沮夫子而敘家語及脩史記者並錄其人不廢柳柳州與韓昌黎齊名乃柳失身王伾叔文之黨為士論所誚而昌黎作柳誌猶以其常憫劉夢得之窮念及其母至欲以柳易播一節為篤於友誼特為表而出之遐想昔人用意得非以伯寮望聖門為依歸洙水杏壇朋來聚樂大致或可觀不宜以一生月掩平生而利害異途生死辨交如柳州者即其事想其人一叚磊落心事亦自有可取在也今學絕道喪之後北方講學者落落晨星二老各以七十之年昕夕在會巳為空谷足音况夏公早失怙事二母以孝聞友於兄弟生卒胥有所依外王父歿為治塋域田賦不以累舅氏性樂施予如橋梁廟社力不能葺亦約眾共舉之晚好讀書諸史小說及我 朝掌故頗窺其槩夙慕 尤孟兩先生賢命二子師事之凡此數端其終身厯厯行履亦可類見余故嘉公之志原公之行輒為書之如此盖道義之感而友朋之情耳人之覽之者當知其實錄云公名冕字某某世系生卒載在誌中不具述
明處士麓泉高翁墓表
麓泉翁諱某字 余外舅□其卒在萬曆三十有 年歲次 爾時余薄遊在外迢天啟攺元辛酉余乞休歸里始哭諸墓內弟師文師孔泣而曰先君子墳木拱矣其碣文尚候吾子盖先君子意也余弗能辭以病又弗能卒就兩三年間師文兄弟來催者屢焉因念衰病侵尋苟非強勉以完前諾不獨隱德弗傳亦何以啟後人厚風俗耶按翁故陝人家世忠厚數傳而至繡西翁生有五男子長南麓公二橐川公三雲翱公季南浦公而翁居其四長與季皆郡學生治慱士業橐川貆龐而體厚曠達自適雲翱恂愿朴謹性嗜書手不釋卷凡一切力田治生悉属翁翁亦身任之不辭盖翁性勤儉兼有幹才蚤夜督僮僕課農桑悅事二親友于兄弟俓數十年勞瘁自居儲糈漸甲於里繡西翁棄世家齒繁夥充析產翁獨取其薄尋漸合完南麓公既卒幼子失怙翁時覆育之雲翱公賦性方介每與翁論事小不合輒怒發摑其面翁怡然順之無嗔語南浦公舉明經宰淳化忤時歸里朝夕恒不足翁食必召或餽之糈有楊延壽兄弟風焉子姓艱窘者其配尚孺人各默為固助習翁意不令知翁知之亦不問也嗟乎世衰道微好貨財私妻子視親族何異路人且負氣倨傲一語不合即尊長不少假視翁之生平居身行事相距何霄壤耶盖自繡西翁以文學知名教家有義方庭訓謹嚴子姓好禮故知華君執南麓公之喪蔬素哀毀不入內室三年無笑容翁孫允升喪母廬墓荒山感有異徵鄉邦頌服豈其人之天性淳懿哉亦貽謀燕翼被服久而式化遠也語曰芝草無根醴泉無源豈然乎余表翁之墓因併載之以為後勸其它生卒歲有詳在誌中不復贅
【卷之七/ 傳】
于河傳
于河傳
于河者吾張茅里人其父久乏嗣一夕生二子長浹旬殤矣次即河三歲不能語當晝睡父呼兒撫摩之河覺忽厲聲曰吾顧為汝兒耶吾山西襄陵人庠生趙鳳也特為汝索負耳刺刺道其家甚詳觀者如市襄陵有啇遊弘農者歸述其事趙生果巳死妻子聞而濟茅津訪河河謂趙之子曰吾家東沃地數畝祖父相傳久矣富人某者欲圖之汝謹字勿失妻不信復詰河河曰吾家庭槐鬱鬱汝歸桃夭時合巹餕餘所面向則東南隅也妻子因相對掩泣遂欲迎河歸河曰吾與汝兩世矣形骸既異門第亦殊寧有復如生前者辭不就後襄陵婣黨遊宦往來必造其廬悉厚遺之比河漸長往事亦漸忘日嗜酒風狂狼籍里巷家業蕩然一空卒以丐死王以悟曰儒者謂人死魂升於天魄降於地而釋氏則有輪廻之說以余觀于河事則儒者之見非耶夫人生父精母血豈獨面目形骸肖之即聲音性情與夫嗜好之類大抵不殊則托生者為誰甞考往昔兵死者必夜器冤亡者常作崇少年暴病之鬼其魂亦往往遨遊不散如仙家所云投胎奪舍之事時或有之然亦乘人生氣之弱耳比元氣漸充厲氣必散則河之長而不能記憶亦固其所易曰精氣為物游魂為変可以識輪廻之謬矣
【卷之七/ 贊】
雲浦先師像贊
臨穎一軒谷先生像贊
雲浦先師像贊
儼然其容挺幹修竹湛然其神江濯秋暴氣其冲矣布帛菽粟行其純矣精金羙玉仕以達道學本無欲伊洛淵源千載其属
臨穎一軒谷先生像贊【有引】
此一軒先生之像余不識先生而同僚於其季子景愚君景愚一日持先生像示余求為贊余所睹先生者像也不知其行因索其狀與誌觀之而樂為贊焉盖吾人之生豈以形貴謂有所以貴者聖人跋形尚巳其次雖未完德亦必有大叚可取無忝於所生然後可戴形肖貌自立天地之間若先生者今之古人也宅心寬恕操行朴醇生平若孝親若友于若恤貧造士及廉靜恬退之類大叚班班可述盖所謂無忝所生者耶今嗣君為賢令赫赫著有聲稱又可以觀庭訓矣贊曰
穎水之濱生有高人性溫而厚貌謹而恂菽水承歡塤箎並奏慕義樂施度門是附□開綘帳抗顏發蒙淑規良矩蘇胡遺風思蓴掛冠莬丘怡老豈薄世榮愛身存道貽謀厥後射策成名澤流花縣甘棠載賡其生惟榮其聲惟鍧卓乎先民之程迄今鄉之父老與其宦遊之子弟猶歷歷道說之曰一軒先生
【卷之七/ 祭文 】
祭雲浦先師
祭正田張翁
祭師母龔安人
祭雲浦先師
萬曆二十五年、歲次丁酉、夏四月、辛酉朔、越二十有四日、甲申、陝州門人王以悟、謹以牲醴庶羞、致奠於河洛真儒、雲浦先生之靈。曰、嗚呼、後世之天下、所以往往無善治者。皆起於學術之不明。而學術之不明。皆起於世之儒者。不皆實志聖人之志。而實行聖人之行。懷鉛者畫脂鏤氷。朵頤華膴之塲。如江河奔湧而莫知所止。廓處者班荊籍卉。跨俗遺身。期化雀雉而垢氛不纓。或志阻於登天。或氣竭於願息。或守靡於眾咻。或懼笑於一握。孱弱者既無單刀直入之勇。其始也、勃勃然逐逐然、皇皇然。而卒也索然頹然厭然肆然。則氣浮者何以望於萬里之程。其有介足以附由夷。忠足以比龍干。才足以掀宇宙。氣足以搖山嶽。文章足以炳日星。事業足以補鼎絃。卓卓手足以名世也。然而性源未澈。刻意功名。或有所慕而為之。或有所畏而不為。我則方露其倪。而人則旋窺其隱。顯則雌黃於月旦。微則顧衾影而獨驚。若夫疑神□懼。棲志中和。立□□□□□□□周之□有裨於斯世。不用圖成就□□□。孔曰為巳。□曰□才。曾曰弘毅。孟曰先覺。庶有見於先生。□□□□□□長而端方。弱冠而志學。始壯而有□□□□□問辨。壯面吾西川夫子。遠則讀其書、論其世。而又以淑乎文成。我西川夫子、藹然虛懷、惻然仁體。其教人也如春陽之煦。先生則整齊嚴肅。繩趨尺步。而就之者、亦晬如盎如。油油若草木之向榮。大賢如文成、其所為形迹疑似者。或不理於眾口。至百年而論始定。先生則自薦紳長老。下逮窮鄉僻野。賈豎販婦。交口而贊之者、如出一聲。以生悟之不肖、嘗兩遊都下。其於四方豪傑之士。或得於所聞。或得於所見。多襃然登講學之壇。而惜未能深知。至真修實詣。直與古人為徒者。則先生之與山東我□公而齊名。我疆公之學。非其道則不取不與。如其道則獨往獨求。其風聲氣白鬼。說者謂其度越孔氏所思之狷。先生則有稱其貞而和者。有稱其為善而人不忌者。有稱其道學而不迂闊者。竊以比於中行之英。古人智足以知其師。而不阿所好。悟不及古人之萬一其性之狂愚、亦嘗曠懷往代。希慕前修。所欲執鞭而不可得者。則於先生意醉而神傾。盖自萬曆戊寅、得立雪帳下。食則同席。寢則同榻。遊則同伴。俟後或有散有聚。而要之散者什一。聚者什九。迄於今盖二十載矣。不惟於先生日用應酬、當官注厝者、顯知其槩。至於自信自證、而涵泳於道涯。游衍於性真。則有以窺其微。而得其精衣食之有羙惡也。居處之有華陋也。榮階好爵之或來或去也。固悠然若寒暑風雨之序。即種竹移花、呼朋招友。詩酒交懽、流連光景。如文人曠士、所戀戀而不能釋者。亦水淡而雲輕。每坐一室。取六經四子。諸氏百家、朗咏沉思、而隨閱隨契。隨契隨筆。若不知老之將至。其它過客之造訪、婣黨之宴會。世情以為必不能巳也。一切謝之卻之。塵滿席而寘營。故不知者以為簡於交際。躭於恬靜、其知者亦惟見其清望高標、如鳳翔千仞之上、而不知其志有所在、神有所注。學有所歸。而非徒一節之硜硜。城之南、訂期設會、無論陝洛崤澠之間、負笈間道者、絡繹不絕。而鐸音一振。四方景慕、知兩程子後河洛復有聖人之學。則又若電驚而雷轟。道本平實。乃有披玄抉秘、而反忘檢括者。多誑巳誑人。因以阻來學之志、而且藉為口實。先生每與悟論及於此、未嘗不嘆息痛恨於世儒也。故其教人重躬行、後論說、日以我西川夫子暨月川先生語錄相開□。大抵皆簡易真切。若布袍而菽羔火。冲乎其襟。樸乎其貌。恂恂乎若愚。若處子。而以此身為難得此日為可惜聖賢為可至。上天下地、人竝立而為三者。則極力擔當而守之以貞假令道之不阨、而終以大烹。則可以必民隱之除。可以决士風之清。致主有術世運可亨。在周則為公旦。在啇則為阿衡胡為乎斯文未喪、方仰之為泰山、為北斗。而天不憖遺、遽爾乘鶴駕而揚霓旌朝廷撓其梁棟、吾道失其宗盟悟小子疑將誰質、契將誰呈誰點化之、俾棄楷忘筌、誰督策之鼓舞之、令月邁而日征。昔也之來、每侍函丈而親炙其謦欬。今而後徒悵望於佳城。懷□淡淡。澗水浤□。雖先生之道、不以生而存、死而亡。而小子悟將何以酬生成之德。而伸罔極之情臨柩一奠。淚瀉盈盈、
- A - 矢向道之一念歷九死而不更。耿靈明其不昧、冀垂鑒於丹誠尚饗。
祭正田張翁
庚戌之春我 潛德處士正田張翁卒於洛訃傳京師年家晚生王以悟與其次公汝行各以計事寓京相聞而痛哭於邸明日汝行奔喪南還越月而悟始歸邢再越月而遣兩兒爾修爾存吊諸殯。再越月而耑吏齎不腆之儀致奠而誄之以辭。曰、嗚呼慟哉。宇宙寥廓馮生夥眾末俗披靡古道難復故今之所尚昔之所薄昔之所貴今之所口熙熙穰穰誰為具眼誰為領趣是以憂時者懷世道之感而達觀者抱獨行之樂也我 翁生文盛之世居繁華之區賦性淡然漠無他好居恒靜坐等閑不見賓客取宋儒真西山及陶隱居衛生二歌置座右尊而行之蔬食布袍覺有至味凡世之擊鮮烹肥紈綺都麗若將凂焉故廬三楹與貴顯比鄰安分自守深為鄉達所器重尤孟二先生講伊洛之學命兩郎君執經門墻怕馴雅卓行褎然士林悟不肖與次公周遊成均往來得侍 翁其所議論皆依古儒先高出塵俗之外其訓兩郎君首重作人一以道義為繩勉悟景仰私淑良多次公之才勝悟十倍偃蹇不得一第且南北飄零仕未顯達相知者心惻 翁視之恬如始終就飬菽水亦懽昔人所謂不戚戚於貧賤不汲汲於富貴不獨望其子並以有諸身矣 翁其達觀而獨行者與嗚呼 翁之德隱而贀 翁之身安而壽次公之位雖不配望而歷官所在矯矯有聲長公今年復以明經應選諸孫森森環視□歛 翁亦可以含笑而歸矣獨所歉者 翁鍾愛次公生平一日不在側側思廼羈旅京國迢迢千里復江都長沙悵焉感懷 翁得無一念之未忘乎雖然聚散榮落幻化之常儒者之學隨寓而得况世局巳定誰為破格白首風塵竟亦何補悟近日公餘之暇未嘗不嘆隨世功名與始願稍乖也次公年力正富結三椽於翟泉金谷聞太室在前印岡在後左圖右書取先師遺訓諷而咏之一時舊日同志固不乏人相與訂約觀摩使伊洛之緒有所藉以發明其視逐逐於仕宦老死而無益者孰得孰失以此告 翁豈不以首肯之耶一官匏繫執紼無從俛仰今夕澘焉淚瀉惟 翁其鑒之尚饗
祭師母龔安人
萬曆三十五年丁未夏四月某日我 師母龔安人卒於新安分陝門人、王以悟在邢、逾月聞訃、既為位哭之、復以不腆之儀、介二子奠諸殯、而申之以詞曰。嗚呼我 師母逝矣。由今追昔、固有不勝悲者。盖詩首関睢。易戒女貞。則閨門之関於風化。而坤德之禆於齊家、至要也。第婦人以陰濁之性稱良者鮮。雖以古之聖賢不能必內助之皆賢。孰有以賢配賢。如我 師母之於 先師者。盖 先師講伊洛之學、悟不肖從遊有年矣。無論其談道淑人、蒞官行事。班班大儒之用。即居家一節。竊嘗嘆仰景慕。思傚之而不及。盖自戊寅。贄見而後。悟之在 師側者十九。家居者十一。每過新安、即舘於堂之西齋。其於 師門起居動靜、睹之甚熟。而知之甚悉。 先師夙崇儉約、既舉□廉、我 師母承之。猶躬親井臼。朝夕事 尊嫜惟謹。 先師德性恬淡。由秀才至宦成、不攺寒薄故味我 師母承之間□若犬若□□□布素、不以華麗為容。 先師家政嚴肅、內外□然。我 師母承之。尤毖於防範。中堂而後、非奉□召、一人不通出入。先師每事脩絜、肅然嚴整。我 師母承之。井井有條。即一衣服、一器皿、一飲食。胥各精善、無潦草之態。先師學本淵默日間多掩關靜坐我 師母承之。中饋寂然不聞聲臭。間燕侍 師席。執經移日。若入深山邃谷。令人氣爽而神清。 先師每日漏盡而興。更深而寢。居恒皆有常度。我 師母承之。其於內外之袛候、侍婢之出入。亦各有常度。故方晚而僕婦即出。酒筵甫罷、有可以收理者、每躬親焉、不以妨其出之期。黎明而僕婦即入。當未入之先、巳蚤起具有盥水、隨出布於僕眾。僕眾隨櫛沐洒掃、以蚤供執事。不待群婢之入。而後□為之也。蚤晚有畫一之規。尊卑無宴惰之氣。庭除有清肅之致。臧甬無垢敝之容。悟見夫近世處家者眾矣。無論凡流、即在詩書之儒。寒素者類沿於俗舊草野、而不文之以禮。富厚宦達者、又喧囂靡冗、多乏制度而無閑。果有規矩凖繩、施於有政如 先師而正位乎□交相愛助如我 師母者。殆未能數數見也。昔 先師之終、巳悲吾道失宗盟。今我 師母又卒、竊欷歔悲鳴、重悼鄉邦之遽喪母儀也。遙遙千里、匏繫一官。 師母有靈、鑒我哀衷。
【卷之八/ 雜著】
鄉賢方山丘先生實紀跋
殉節錄跋
都門别言
書許孝子卷
書王西皐卷
書牟鳳區卷
還陽别言
堅白吳君號說
邢臺縣會約
諭士
諭俗
川上述言
書趙德隆昆玉扇
愛堂别言
别吳堅白
會講臆說
王惺所先生集卷之八 雜著
鄉賢方山丘先生實紀跋
粵攷鄉賢所從來遠矣新安自三代後得祀者四人秦則甘上卿羅隋則韓新儀擒虎未則錢學士若水而我 朝則方山丘先生史稱上卿冲年為相新義盖嘗以武畧著而漬修儒雅勤學好謀學士丰標偉矣若先生者其聖賢之徒與盖河南自兩程子歿寥寥數百年我西川尤夫子始接其緒倡道洛陽以淑後學而先生實與之友下上其論議者三十餘年懿節瑰行諸傳誌表贊詳哉其言之矣余生也晚常恨未能親炙間取實紀讀之不染之操矯乎如雲鴻敻出風塵凝重之度欝乎如蒼松修竹歷四時而不易襟懷坦夷淵乎如渚鷗忘機講德譚學不言而飲人以和藹乎如春陽呴煦融舒淑麗被物而物不知甘貧樂道吟風美月以終其年則又如顏瓢憲鶉回琹點瑟陶思邵情超然一世曠然千古也若先生者非聖賢之徒與嗚呼先生位非上卿也而清風遠播立懦廉頑即宣靖何能遠過至篤實踐履尚友古人褎然樹儒者赤戠慮非武人所能也昌黎有言古之所謂鄉先生歿而可祭於社者其在斯人與殆先生之謂乎先生孫泮將刊先生實紀而令以蕪言續末簡故僣跋如右噫後之論世者可考鏡巳
殉節錄跋
世謂死節易守節難夫生死亦大矣死則死也守節猶生也安所稱此難而彼易耶盖婦人不幸一旦背所天其衷情悲傷意氣激切不難慷慨一捐生雖其稟氣之正哉然而所發者暫也若守節則閱歷久矣時異則情生境遷則志移操易屈於窘迫慾易動於欣羡非識之卓天之定未易言也故稱難焉以余觀於沔水烈婦陳當其夫張希蘭之亡也念及遺腹冀為化夫存嗣不即死伯父母欲嫁之其母紿之諸妯娌口咻不即死既產女則死志决矣而猶陽順旨陰疏防密縫衣鞋從容回翔愛其志甚於愛其生何若是善用死也烈女捐軀而不回貞婦屡困而不奪若陳可謂兼之矣其視悲傷動於情激切奮於氣者又可一槩而論耶嗚呼掘門窮巷賣傭末業之婦至細也縞衣綦巾之人非有得於詩書之訓誦說之繁父兄師友之教戒也而其志操乃爾彼丈夫委質捐七尺以許人國一遇患難山王山王貪生忍辱即名義在前詬詈在後冥然不知顧惜視烈婦陳何如哉余讀殉節錄不覺泫焉出涕故為跋之如此盖惜全節之難亦以嘆夫士君子事君而懷二心者
都門别言
兩澤盧子心伊馮子惺所王子同年友也歲癸卯王子計偕入京師會廬子司理寶慶馮子尹嘉祥矣土子謀稱賀盧子曰吾輩同志也豈屑屑儀文哉旦暮且别子盍言諸王子俯而思仰而嘆曰士君子之仕人國凡以為民也昔陽膚為士師而曾子則曰士失其道民散久矣如得其情哀矜而勿喜夫樂只君子民之父母顧失道而令之散者謂何一夫不獲時予之辜得情而顧喜者謂何漁獵興則憂懸磬飢寒迫則棄禮義法網密則生規避姦偽熾則誇明决上驅乎下下誑其上上之視不如秦越下之視上如丸讐獘之來也非一日矣吾以為得者救其失者也聚者保其散者也務者去其喜者也豪傑士目睹民隱扼腕而作曰古人視民如傷無訟為貴吾何以讞决見長則矜可存古人民之所好好之民之所惡惡之吾何以任情自恣則民可聚古人視公事如家事視民財如巳財愛百姓如妻子吾何以苟且塞責則道可得如是而猶失之而散之而喜之未之有也二兄懷世道之憂其終拯疴觧懸之術又其所素講者或以其憂且講者而試於一邑或以其憂且講者表帥乎各邑而試於一郡以風於各郡令海內之士莫不擊節而頌曰儒者之有益於世而果無負也將在今日乎將在今日乎因引筆書之以為别一兄何以教我
書許孝子卷
孔子傳道洙泗顏淵而外子輿竟以魯得之當時聦明才辨固不之人而愚魯之士顧統承於斯道豈進道有基若二大賢者其根器固殊與不獨作聖也凡世之一節一行卓然自樹者其資稟力量亦每與人殊不然庸庸碌碌亦隨俗混過多矣吾友趙德炎高順彥均所謂高明士其一叚質直耿介特立獨行之氣從幼而巳然故各執親之喪先後廬於其墓遠邇稱孝子余竊欽焉以今觀許君傳其高行與二子同而中間如感神孚盜馴鳩等事心尤異之既而見其人則亦樸衷介氣方二子宛然不殊益信名不虛立行不虛成士君子褆身拔俗根器固所重耳嗚呼資稟在天問學在人天下有初醇而終漓砥行一時或落托厭縱末路無足觀者許君固特操今年近七十其所修持猶孳孳不懈日與其邑陳連山諸公聯會講學所切磨而夾持者不言可知也歐陽南野曰父母生我身師友成我仁吾以知盡道事親者師友問學之功不容緩矣 【許名尚論永寧人】
書王西皐卷
余自丱角時即聞盧氏西皋王先生秇林翹楚也私心仰慕之迨數年公兩尹關中政稱卓異又數年遷山東濟南貳守管理遼陽馬政慷慨為地方任事忤權璫誣 奏被逮真節勁氣傳遍天下一時與滿咸寧齊名私心 仰慕之意其人當如絕壁巉巖崪屼萬仞可仰而不可攀也歲壬子余補司輿每謁公於金吾衛見冲乎其容恢乎其度坐語移日油油不忍舍去盖書傳所謂樂只君子宜其在事之日為遼人怙恃一經冤枉而大小簪紳連章累牘系系乎不能自巳者既而奉 恩旨歸田送者塞塗觀者雲集贈言滿帙余時有兵餉之役未與其事明年公以其平日著作示余受而讀之篇章甚富粹然一出於正且知其昔曾遊西川先師之門嗚呼此其所以為西皋與暇中感而書此寄附於贈卷之末俾後之覽者知公之人品事業盖有所本師友問學涵養設施非獨以矯矯著聲者也
書牟鳳區卷
易曰積善之家必有餘慶余每誦此二句未嘗不念德福相因而尤嘆全福之不易易也盖人生而有不免襁褓者或長而碌碌落托終其身或負高才能文章掇巍躋膴快意恣行反以成其不肖或希古好修名位雙美而風木徒切牲鼎不逮或龍章褒封朝家盛典乃有親在而不可得既得而親不在或父去而母獨存或母存而父巳去甚至遷轉之無常機緣之不凑並其誥贈闕然者猶比比也余年友牟鳳區氏廷試時與余曾聯席比奉差過余里聚譚者移日今來復綢繆於都門竊窺其識趣磊犖奇偉足肩鉅而任重非凡近匹也以成進士之明年得授行人司行人又明年 大慶覃恩尊大人得封如其官母氏亦榮沐冠帔春秋各六十高矣因手錄其懿行謀於同遊求一言歸而為兩尊人壽余思一榜之中賢豪固不乏人顧選除有蚤暮分秩有內外能如鳳區氏之榮封其親者有幾即得封矣能如鳳區氏之尊人□慶者有幾余因是益欷歔慨嘆深有感於全福之□而牟氏之積德厚也豈偶然哉豈偶然哉
還陽别言
世之宦遊者大都得失之念重故前有所冀而後有所懼無論傴僂磬折側媚為容而其機變之巧窺□鬪捷至於不可方物且苞苴公行習為套數廣取而厚遺即貪婪姿縱竟涉要津苟薄以自奉而儉於交人雖行比由夷政倣龔黃亦不免偃寒淪落阨抑而無所表見識者每太息焉歲丙午余將就選親友之送者刺刺道其說甚詳且曰如此則為羙官否者必□余既拜手謝復徐有所請曰愛我哉辱在知巳敢無說而處此公亦知養生之術乎夫養生家言吐納言□引言服餌種種調攝豈不具備要之以寡欲為根本欲寡則元氣日壯腠理日實雖不講於調攝而風寒暑濕不能侵染延曆者什九彼貪淫之子夙昔不謹精血巳耗即有吐納屈伸還丹大藥徒虗設耳曾何益於修短余嘗念養生如此從政亦然操守絜白則寘欲之喻也一或不檢大本巳失即如磬折機變與夫廣有所取而厚有所遺者雖或通顯一時然久而敗露至於辱名喪節貽臭地方而取譏君子官評士品一旦决裂昔賢所謂一失腳為千古恨再回頭是百年人而巳不可復追矣相較果孰為得乎坐客唯焉既而叨任邢襄見僚友還陽何子拙於奉上而慎於飭躬廉於蒞官而寬於馭眾五載之間當路廉其賢獎薦頻及升聞 帝都今且榮遷以去儻所謂欲寡而延曆者似耶非耶其視辱名喪節貽臭而取譏者何啻霄壤余嘉其人且喜余言之有所符也茲别矣因諸僚之請於是乎言
堅白吳君號說
吳君堅白長王子十歲家靈寘朱陽社距張茅二百里有奇一日負笈從王子講洛澗之學王子之門人張生敏孟曰子學道者也而號堅白義涉於好辨恐非默識意矣吳君曰否不曰堅乎磨而不磷乎不曰白乎湼而不緇乎俗之靡也移人者十九志士猶難之余將脫流俗以望聖道豈以為不可耶張生曰志卓矣而學有漸磨湼易變堅白難操不善不入磷緇何有此魯男子所以為善學也它日吳君以其言質王子王子曰雖然聖人不易至而心同焉學不求諸心奚學焉夫堅白心體也以其不撓謂之堅以其不染謂之白而或撓之或染之動於欲也人惟無動於欲吾之心聖人之心也何所入而不可不然不善不入秪為強攝吾恐不入之先入根或伏入之後一觸易化即不化於此而更保其不化於彼乎夫不化而力亦勞矣况其化之者又自在乎吾子尚求堅白於心體也夫
邢臺縣會約
古人之學自天子以至於庶人壹是皆以修身為本是無人而非學也無學而非修身也天德王道一以貫之所以於變風動比屋而可封者以學術素明故也三代以還一變而功利再變而詞章上之所以取士下之所以應舉父老之所以課子弟子弟之所以服習而黽勉者皆章句文秇之是務故天下以章句文秇為學以服習於章句文秇者為學子而若耒耜之農枝秇之工居遷貿易之啇賈冺然不知學為何物椎魯謹原者因乎性逐波緣染者聽乎習教化不行風俗日敝古道之隆所以不復見於天下也本縣不才少而孤蒙多所屑越長承師友之訓覺性頗開其於生民之休戚世道之升降學術之異同有慨於中久矣今猥蒞茲土三月以來習見民質俗朴機械不增有禮失而求野之意本縣既幸從善之有機然而質則野野則悍果於爭訟而輕於捐生本縣又慮挽回之不易今訂期立會將與爾民共□□之盖既有此人即有此身既有此身即有此理既有此理即有此學不離本業人人皆可以作聖賢不越習俗在在皆可以復古始此先王修道設教之本意也爾民其共體之
諭士
語云事之不如意者十常八九吾人涉世豈盡得意之鄉所貴乎學者經歷一翻即用一翻工夫資生窘乏則安分守淡不萌忮求世情炎凉則付之固然不起怨尤仕進升沉則聽之天命不患得失橫逆之來主於反求不生較量毀譽利害成敗生死求盡吾心不悖於理斬釘截鉄不惕不回凡此等處見稍不定即自責無志志稍不力即恥其非夫精神稍不出頭俗情稍不割断即思古之聖賢是何等人品人生宇宙當何所結果日用間隨時隨事自省自課用一分工夫則心地脫洒一分即力量凝定一分孟子所云動心忍性增益不能程子所云若要熟湏從這裏過如此方是實際方成學問不然即托名講學終属口耳日用逾邁虗願無成不亦孤負此生耶
諭俗
人之生也最可貴重者要在天地間做箇子人如不做好人將家庭骨肉惡之鄰里鄉黨賤之或致干法網遺辱祖父或惡積一時流毒子孫人豈可不做好人然所以不得做好人者過惡種種亦只是貪之一字為害所貪在我必損於人一損於人輕則成怨重則成讐敵家懷嗔而思報常情厭薄而不齒有道者憐惜慨嘆而莫可若何不亦可哀也乎人亦盍思此七尺之軀耳戴形省貌同為丈夫共居宇內多者不過百年少者或有四五十年或二三十年所食不過充腹所衣不過蔽體所居不過藏身今縱不免於飢古人曾有餓死而不食嗟來者今縱不免於寒古人曾有鶉衣百結促衿而肘見者今縱慕於居處之安古人曾有茅簷敗屋而不蔽風日者人若少能知足少能安分雖貧窶終身實有至榮又况清恬之福亦超出富厚者萬萬若貪心不足營營苟苟不惟貧富有命不能強爭袛蒙不肖之名即自巳身心亦無受用之處嗚呼人止有此一生一生能有幾何人止有此一身所用能有幾何天地生我一塲父母生我一塲我生於世一塲柰何日夜憂勞多行不義斃斃焉甘與鳥獸草木同朽腐也嗚呼人列三才為物之靈道不遠人覺之即是爾民猛省哉
川上述言
乙未六月十有一日川上會講友朋序坐有交首私語者師曰吾儕十日纔一聚果有疑契即明舉出大家啇量不然伹澄然默坐便有無窮妙處無窮益處若區區私懷及尋常泛泛事情似不宜漫及不然是今日翻講了一塲閑話也張汝行聞之因念洛下講會亦有頗涉閑談者請師大書数言歸揭諸會以為戒不可復蹈前轍悟念好友難得會合不常一時群居言當思義汝行之請亦切近之思也因摭拾前說敬書以効切磨之義同志豈以為不可乎
書趙德隆昆玉扇
康節先生詩曰物理窺開後人情照破時能將一箇字善觧百年迷試思一箇字謂何又曰物理窺開後人情照破時可嗟兼可唾堪鄙又堪口試思嗟唾鄙口者謂何思得徹則學見真吾獨往獨來無惡於志不則如一塲春夢昏昏逐逐無了時也
白沙先生曰士大夫出處去就分明巳占了好田地更能向學求向上一著不枉費浮生歲月試思一著者謂何又曰若道不希慕聖賢我還肯如此學否思量到此見得箇不容巳處試思不容巳謂何又曰為學湏從靜中坐飬出箇端倪來方有啇量試思端倪者為何思得徹然後不靠書冊不倚名譽任重道遠死而後巳不然世路多岐意氣日就消磨而羙業雖終為山掘井之說良足鑒也
愛堂别言
戊子之秋余出崇正書院遇羅山徐愛堂於道左愛堂曰君非王幼真耶訝詰其故曰弟之慕兄有年矣故相訪也返而延之舘坐語移目遂為莫逆交迨辛卯復同舍於梁園昕夕聯床情好有加焉竊窺其氣凌霄漢目空海宇飄飄有獨立千仞之意聞吾師雲浦先生講伊洛之學遂褁糧而西不遠千里謁諸澗水之濱執弟子禮其貌日恭其氣日歛其心駸駸乎挹而損之儼乎若有得也直所謂一日千里矣他日歸低佪向余曰茲别也師違友隔惴惴惟鄙吝是憂兄其事事而誠縷縷而悉以俾永厥終乎余念兩人之交非尋常晏游之好也敢不以譽而以規亦更望有所以處我焉
心高而氣揚則其造不深 精神一路向裏則作用愈精愈細 衣冠言動之間可以觀人涵飬湏要理會 昔人謂纔學便知有得力處如未講學時是此等人既講學還是此等人便是不得力 學問無同志觀磨易就頹塌日間掩扉靜坐一二時看理學書一一板將古人與吾身一比量則精神自然不同眼前朋友相處舊境既熟會間只笑譚謔浪而巳難望夾持必恭默自居作事有則好尚不苟令人見之則曰講學之果異於人如此感發興起便是成巳成物之學 非全放下終難湊泊玩二語當有會處吾儕受學師門人所觀望湏直下承當日在必有事上做工夫不作近世學子套數伊洛源流將在今日不然悠悠故吾良可惜也
别吳堅白
先師山頹之後一時同志落落晨星眼前朋友又未見有真切向學者僕年近六十君復長僕十歲所居之遠相去二百里外等閑不得一聚茲别也後會何日貴鄉友朋興起者幾人真切者幾人易曰君子以朋友講習麗澤之益大矣君其念之
易曰不易乎世不成乎名遯世无悶不見是而無悶樂則行之憂則違之確乎其不可拔中庸曰君子依乎中庸遯世不見知而不悔論語曰人不知而不慍又曰朝聞道夕死可矣夫朝夕至暫也死生至大也一朝之死生永訣亦至速也其有憾與無憾惟决之聞道不聞道耳人知不知奚論焉
僕多病懶於會客而亟欲會君比會慮君年長難於久坐一坐不覺移日君無倦色僕忘其病君忘其老此何以故昔孔子在齊聞韶三月不知肉味游楊侍立程門不知日暮雪深彼其精神意氣誠有所孚契也吾儕雖不敢望右人豈亦有相似者與後生視長者為拘束等閑不肯一見見時遽退長者又不宜輕凟雖有身心性命之譚孰從而聞之聞且不可得况望能孚契乎此知學者所以鮮也
會講臆說 【附復李緝敬公祖書】
自 先師損賓客不肖 久薄遊在外洛西講會落落晨星歸田以來與新舊諸同志訂期約會復尋前盟一時遠邇應求群然向往吾道庶幾不孤幸 老公祖理學名家虗懷樂善惓惓以接引為念日者枉駕會所疑曲開示剖抉精詳無不人人鼓舞真百年盛遇也再承示會紀益用感佩苐爾時一日之聚所有鄙見尚未能悉敬繕寫請正
平日立志之說習聞之亦曰立志立志云爾然實聖學成始成終之本也記曰一年視離經辨志何謂辨志天地間道德功名富貴雖有三等然論道德則一掬非小六合非大窮居不損大行不加不以生而存不以死而亡舉世之功名富貴皆吾感遇應迹也苟不知此而落志於功名富貴塲中自迷自誤失生人立命之本矣故先師孔子曰志於道曰吾十有五而志於學其所謂學即大學之道也有問於程子曰學者志於大如何曰志無大小且莫說道將第一等讓與别人且做第二等才如此說便是自棄雖與不能居仁由義者差等不同其自小一也言學便以道為志言人便厶聖為志夫有此志量便所謂登東山而小魯登泰山而小天下也非魯與天下小也以泰山東山之高也故曰雖堯舜事業亦只是如大虗中一點浮雲過目况不義而富且貴乎故曰先立乎其大者則其小者弗能奪也自道學不明世人往往於些小功名富貴輒自動心盖由平日無真為聖人之志故於一切利欲之來日牽日弔日陷日深終身不得出頭卒與草木同朽腐殊為可哀故學者必真求至於聖人而後為立志也陽明先生曰是以雖在豪傑之士而任重道遠志稍不立即且安頓其中者多矣正坐將第一等人讓與别人且做第二等半上半下拖水帶泥不免聲利氣習卒與自棄者同歸何云志學何云志道乎
昔人曰心之精神是謂聖又曰用志不分乃凝於神此志一真精神心思凝聚融結雖睡思夢想只此一路所謂如猫捕鼠如鷄覆卯不要其成不巳尚何有不立故宣聖四十不惑此志之不惑也五十知命志與命一也六十耳順順此志也七十從心不踰矩亦志之不踰也故曰一息尚存此志不容少懈到此始為立得志了故志者聖學成始成終之本
顏淵仲弓司馬牛問仁三章亦只在精神上見盖仁者人也以天地萬物為一體禮者吾之天則即仁之發也克能也巳自也一日者一旦也有能一旦開悟昭然自復吾之天則此其一叚精神萬物皆備直是無以尚之之域凡一切非禮何得而于之則視聽言動之皆禮也可知故曰有不善未嘗不知知之未嘗復行也盖於知之時而巳融矣
孟我彊先生曰出門如見大賓使民如承大祭這一叚精神非聖人不能到到此地位便可達天德誠為卓見
其言也訒非於言上用功也曰為之難則所為者何事非仁乎為果有窮盡否曰難可自諉否此一叚精神非不敢不訒有不容不為者固不言而可自得矣盖此道至大原無偏全聖人答者各異亦隨人隨時要之只此一理顧人之精神謂何耳
出門如見大賓之說固云主敬然亦有二意有從本上用工者有從未上用工者盖心之本體未嘗有在亦無不在故遇親而孝遇長而弟遇大賓而敬當其遇大賓時未嘗不敬而巳不知有敬此廓然太公物來順應之常也故其出門其使民不曰見大賓承大祭而曰如見如承者與參前倚衡如有所立卓爾之意同陽明先生曰謂卓立則非無也其曰如則非有也而程子亦曰立則見其參於前所見者何事盖不過形容心體之純常一毫不得而間也故曰主一之謂敬無適之謂一又曰忘敬而後無不敬也即所謂太公順應之常也是真敬也若有心於敬猶然執持之心也執持所不及則忘矣因其忘而把持之則助矣助忘相尋恐無了時故不若必有事焉而無正心之為得也程子曰必有事焉而無立心於鳶飛魚躍之意同天机活潑生意油然見大賓而作盡固敬也不見賓而撒手舒眉亦似不謂之非敬也程子曰識得以理以誠敬存之而巳又曰未嘗致纖毫之力此其存之之道致力焉則有所矣有所之心非太公順應之心也是為義襲不為集義是為行仁義不為由仁義行是為以敬直內不為敬以直內故曰以敬直內便不直矣凡此皆正心為之也極而論之又曰天地只是敬盖天得一以清地得一以寧時行物生此又敬之所從來也善學者主一而巳矣
孟我彊先生曰文王陟降在帝左右夫帝者吾心之直宰也動靜起居真宰常在所謂不愧屋漏視民如傷此心也豈别有所謂帝哉則見賓承祭之意可知矣
顏子之學從存理上做工夫然何者為理又何如以存之亦此心覺悟之聞耳盖心體至大一覺即復常覺常復一切感遇之來其何能攖故曰有不善未嘗不知知之未嘗復行也怒何能遷過何能貳此其工夫直如紅爐點雪何等直截簡易三月不違正在於此若於心體未能會得日相尋於攻剋吾恐烕東生西得此失彼終日役役無了時故曰克伐怨欲不行焉可以為難矣仁則吾不知也
吾斯之未能信其信者惟何直指曰斯夫斯者理也理具於心萬物皆備信得及何者不該更有何者能出於斯卷之方寸散之六合不為堯存不為桀七大行不加窮居不損無論富貴其視世之功名勳業亦如等間故曰隨其見在所居之位樂其日用之常其胸次悠然直上下與夫地同流便是堯舜氣象也孔門稱曾點漆雕開巳見大意者見以斯耳世人眼孔小合下便在富貴功名上立腳到底亦功名富貴中人直學草木同朽腐可惜枉生一塲故曰朝聞道夕死可矣正與此互相發先聖與點悅開亦為其見得此了學者湏特地猛省
信字亦有二意有信之人者有信之巳者凡心有所疑或聞諸師友或證諸古訓一事一理恍然若有見者此信之於人也有沉潛默識直透心體保之任之怡然自得卓然自竪任重道遠死而後巳者此信之巳者也故曰有諸巳之謂信又曰篤信好學守死善道故不任重道遠不足言善道道不善不足言好學
【卷之九/ 雜著 】
栢林寺日錄
王惺所先生集卷之九
栢林寺日錄 【雲浦先師批教】
事所必不可辭者因而生煩躁其為心病甚矣 好學自能順應何至厭煩且既云必不可辭是義所當為也饑食渴飲煩躁亦何從而生
天機活潑其得也深強探力索因而生障者多矣
一強一力即是障
深居簡出所以飬操也湏看飬操謂何
易者聖人教人活法總之得則志失則凶悔則失可為得吝則得可為失南蒯之占黃裳穆姜之占隨夫先自失矣何論得乎故洗心默成至人不假卜筮也居安樂玩君子時時卜筮也故曰易之為道也
>數旬易之大旨不可遠其出入以度外內使知懼無有師保如臨父母
得失吉凶悔吝如何體認得無尚落舊見乎
時習者必有事也悅者鳶飛魚躍也時習必悅不悅必不能時習
如此說尚是強探力索與尼父本旨似小異
水流縱急境常靜花落雖頻意自閑此二句詩乃必有事真訣也
廓然太公物來順應
一日客曰學問工夫有先天有后天后天與先天不同余曰后天即先天非有二也容曰后天畢竟有些意思在余曰意起則作之意然則輟之皆因心體未能透徹若透得心體□□□切真如源頭一絜支流皆清試觀入井怵惕嘑蹴不屑之時直是人人具足不容意想何論先后乎
或曰不思不勉與擇善固執同乎曰擇擇其所不思者也執執其所不勉者也寔非有二也
安勉之分耳
發憤忘食研之於心非索之於外也 湏知分之所在不然非妄則玄
孝弟百行之原有子語尚支離記得把仁字作人盖古字□與其為人也一般以明順無疵
為仁之本堯舜之道寔不外此乃宗族稱孝鄉黨稱弟夫子以為士之次盖謂左右就飬盡得箇區區之孝未能修身體道盡得大孝夫大孝者一舉足不敢忘父母一出言不敢忘父母其行巳也便有恥一夫不獲則曰時予之辜君弗堯舜則曰予恥其使於四方也直是存心天下加志窮民方為不辱君命不徒在口舌應對間此等人物直是要明明德於天下方為上士方為大孝詩曰孝思不匱永錫爾類此之謂也
能忘人之所不能忘方為大勇 意遠心弘
須是光光絜絜做起來纔得成立
自勝者強
道心人心非二心也聖人動以天人心一道心也常人動以人道心一人心也 非虞庭旨
人不我信只是自反自脩久之自然感動若因而生厭薄之心便非萬物一體之意 君子求諸巳感動與否我弗之知也
溫故者飬吾之良知知新者生生而不息也日新之謂盛德故可師 先師觧師字不可易
【卷之九/ 問答 】
答吳堅白
答吳堅白
問人心上有天常使心在天上涵養纔是
天人一理心即天也日用間但從一念良知見得是處便行不是處便止常常如此便是涵養便是心常在天上若云常使心在天上反多了一層且天是甚麼亦何由把捉得住
問論人者不在於容貌謦欬只當於隱微中求之
隱微中如何求得論人詳治巳即疏其幾只在湏臾間豈可放過若在人者亦不必深求也
外心言道者即幻妄也就不是道外道言心者即血肉也就不是心
宇宙間何者非道小德川流大德敦化說幻妄不得吾人之心一點虛明自一理渾然泛應曲當曲當處莫非道也此原是天地萬物皆備於我其實一理也雖欲外之得乎
人心思慮未起時就是個混沌景象學者宜於此處著力研幾 混沌處如何著力
為學之道只是以聖賢之心覺我之心
亦是以我之心覺聖賢之心
【卷之九/ 散言 】
王惺所先生文集卷之九 散言
勢既不能行而徒口頭不决有所蔽也
靜則明動則昏靜則定動則擾盖由未能常在必有事上做工夫心隨境轉將動靜分作兩項了
以占之吉凶求福而免禍是易徼倖之資也失聖人教人悔過遷善意矣
孔子五十而知天命造化在我矣非聞見亦非測度也中康曰知天地之化育易曰通乎晝夜之道而知皆是如此
中行獨復復於中也從道所以從中也
莫非命也。凡日用間、出往游衍。皆是帝則順之即正。若參以人為生些機械行險徼倖便是巖墻便是桎梏。有許多不自在處
西銘一篇發揮大孝最盡 君子感人必有一叚真精神命脉不言而自契處不徒在區區講論間也 當下是實功若忽忽過去便是忘便是湏臾離道便非一貫之學
舉業太苦是心有所逐非自得工夫 過生於忽略惡成於多欲
戲言戲動細檢在酒中居多不可不慎
權字甚不可錯認了 性氣一分未平便是學問一分未得力處 託詞應酬世套今人習為當然恐不免流於術數為害微而大不可不點檢
人之望我者重我反自輕是為不稱始之所期者大終復漸俗是為不力 學問起頭湏從規矩中來若說圓和便恐放了 先生嘗曰從來羞惡之心最重
學問、只是當下。若說等到幾時。便是支吾眼前便是退縮不力處 脾胃不和。由飲食失節。飲食失節。由學問無功。 心常存則氣自住養生即在此。
道理不外於人情。盡道理不外於平情 古今學術所以不同處古人是盡性今人是務名
人苟實心要做好人湏將一切俗情超然□脫光光凈凈方是入聖根基若拖泥帶水終不濟事
凡事湏隨時審理决之於巳勿屡屡向人甲可乙否反復其說徒亂聽耳
我彊曰宏山先生論一本二本直透性原而接孔孟之旨余體驗之夷子愛無差等施由親始之見固差而陽明根本枝葉之諭亦未免毫釐之錯何也天之生人只有一本一本者何曰性也性何也仁義禮智信是也人秉此性遇親則愛遇長則敬遇君則忠遇友則信皆一性之運用此之謂一本也右曰孝弟為本而忠君信友仁民愛物皆由此出則是二本之說矣豈生人之理哉愚謂性猶根本也愛敬忠信猶枝葉也實一本也非有二也陽明根本枝葉之論似無毫釐之錯焉
道理同出而異名故曰一致而百慮殊途而同歸譬之寶珠自其光塋而言謂之明自其滾轉而言謂之圓自其不垢而言謂之絜自其皓素而言謂之白總之一珠而巳
胡敬齋曰無事時不教心空有事時不教心亂夫不教心空可將一中字以著之乎不教心亂可勉強以制之乎此處最要理會
古人畫卜諸妻子。夜卜諸夢寐。此處最宜體驗。方是切實之學
人識得學問頭腦又肯時時保任則言語自然簡靜氣象自不粗俗作事自不匆忙乃為得力處
日用之事皆吾事有所厭於此。必有牽於彼。不惟事每停閣則情亦隔□人與巳兩失之莫如審其大小。輕重。緩急。當先者先之。不可兼者姑實以告之。次策舉□地何等自在此便是物來順應處。
為學無主意。臨事、便腳忙手亂。
學不明乎善。舉念即差。
俗情淡得一分。便是學問長進一分。
人日間無事此身便無著落便要出門閒立或訪人說閒話還是不知靜坐趣味此處無味於道理安能會得心神何由安攝事業何由遠大只是混過一生兒曹思之惜之
人平日讀舉業玩弄既熟容易混過若一反而思之如讀孟子齊人處室一章何肯甘心非夫讀簞食豆羔火生死嘑蹴一章一切愛恋何事不可巳可惜只空講說過去了
孟子之言最痛切人如愛桐梓求雞犬舍梧檟養樲棘之類
閒譚學者大病不獨放心且虛度時日曠廢事業不可不戒
學在自信即如篤信古人之言。亦是與自心有契悟處。故能信得。如不能信、則雖讀書萬卷。亦談叢而巳。何益之有。
信。之一字。是學者緊要関頭。透得此関。便無駐足處。不然、混混逐逐。終日無自在時。可惜枉過一生。
朝聞夕死生順歿寧暇中時一自證學問便絜凈專一决無隨俗混過之理
君子疾沒世而名不稱。稱字作去聲盖求所以副其名也。四十五十而無聞焉。亦是惜其未聞道。非聞譽也况人能知道則聞譽自君子則不汲汲於此
朝聞道夕死可矣只是了得箇人之所以為人之理此心無憾而巳
吾人平居容易混過况京師做官終日馳走混過尤易當時時提省 作官之道只隨分盡心一切毀譽利害湏索放過可行則行不可行則此此中多少安閑自在 盡心奉公神人共鑒
聖學經世異學遺世聖人憂世異端玩世憂世者萬物一體痛癢心切玩世者輕世肆志其流至於麻木不仁毫釐之差千里之謬此學脉所関也
程子曰人皆可以至聖人而君子之學必至於聖人而後已不至於聖人而後巳者皆自棄也問學者志於大如何曰志無大小且莫說道將第一等讓與别人且做第二等才如此說便是自棄雖與不能居仁由義者差等不同其自小一也言學便以道為志言人便以聖為志自謂不能者自賊者也謂其君不能者賊其君者也夫天下惟聖人為至下聖人一等則賢人矣且如此做去程子亦謂之自棄盖以道體至大聖功不息人必學為聖人而後無躲閃若曰且做第二等則不免有自恕不免有夾襍不免有間歇並其賢人恐不能至陽明先生所謂即在豪傑之士任重道遠志稍不立亦且安頓其中者多矣其此意也夫
象山曰堯夫只是箇閑道人聖人之道有用無用便非聖人之道堯夫豈無用之儒當時即欲用亦濟得甚事孟子曰有天民者遶可行於天下而後行之者也堯夫之謂乎象山似失言矣 堯夫不可及其見道弘澈襟懷脫洒隨世功名氣習一毫沾染不得秦漢以來儒者一人而巳國朝白沙近之
堯夫非莊列之儔
日用間安分循里儘自寬平自在特人自生勞苦耳 凡事求日减不求日增非惟居身居家為政亦然减一分即享一分之福矣
一事動氣便是涵養未到不可放過
人精神在外至死也勞擾湏收拾作主宰此言最要
學者今日說攺過明日說攺過久而攺過之說反借為文過之具心地何由得絜凈志意何由得快足直至臨終之日空嘆枉生良為可惜象山教人湏要先立乎其大大者一立其過自寡稍或失檢一覺即續不然方寸卑隘俗情牽纏只汨汨落在有過窠臼何日能擺脫出頭耶
仁以為巳任不亦重乎死而後巳不亦遠乎此方是先立乎其大過不期寡而自寡矣
遇事不能决卻反覆展轉不安此病根何在不可不覺除 計毀譽利害者必不能自立
利與害常相因小人知爭趨利至於害及而不悟所謂利令智昏是矣
吟弄風月寓意詩酒皆所厶游衍性情發揮理道如康節白沙丙先生者即此是學非如文人醉家流連光景馳逐曠蕩而巳也
學者做不得遯世不見知而不悔工夫來便做不出堯舜事業來盖學能見性只隨其日用見在之常窮也可達也可生也可死也可有名也可無名也可如寒暑風雨之序吾無容心焉故曰堯舜事業亦是家常飯若管晏之伯功由求之具臣彼於性體未透故小小名利皆為所動一為所動所就自小盖其心汲汲於見知故耳
後人看堯舜事業甚羙然聖人在當時亦自其心之不容巳處為之初非欲成一羙事而為之也如欲成其羙而後為之便是好名便非聖人之心古今學術差别正在於此
呂豫石問如何為學。曰只此念頭肯處便是。曰日用如何用工。曰只此念頭肯處不間斷便是。然間斷處皆因物欲故曰先立乎其大者。則其小者弗能奪也。正是此意。孔子登東山而小魯、登太山而小天下。亦是此意。前所云念頭肯處。亦只是先立乎其大而巳。
顏子坐忘從屡空來
無識見之人渾是一團俗情一腔血氣雖有好言亦不能入自達人觀之殊可咲可惜
諺云僧不僧俗不俗吾人講學既出頭承當何不光光絜絜爽利做箇聖賢
人以聞見自信遽與之言觧脫多不能入孔子所以取鄙夫之空空也
迎機一提方寸頓開君子時雨之化以此 日逐俗情夢裡只是忙透得性體忙中亦常閑 幾畝園林幾重臺榭便可結局此生否
天命之謂性先儒以猶令訓命似尚未瑩
慈湖先生曰、萬事無非天命不達、則止見人為。處世勞苦。盖天非蒼蒼之天、命非命令之命。總理数運化以自然言之也可以偶然言之也可。人但為其所當為,至於事之成敗,亦自然偶然者耳。吾無容心焉。若為之而必欲成,不成而怨尤乘之,則徒勞苦矣
天人一埋。天下事不得人為。亦胡由濟。 志伊尹之所志。始於一介。學顏子之所學。本於如愚
【卷之十/ 詩】
恒山道中
登塔山二首
櫛白髮
辛卯守歲憶雲浦師
應貢過彰德次韻呈張見室
端陽偕監中諸同年遊滿井次韻荅贈
送張鵲石
寄同社諸友
送薛伯起山人南還並遊少林
送雷貞一遊南雍
送金照宇
承植齋曾老師詩教
哭伯兄
病懷
洛下别張見室
同趙仁寰登郡城
又望張肖山讀書處
寓新安訪永寧赴會諸丈
過新安承師以詩見教次韻
閑居
夏日閑居
九日同紹簏瓶山玉川登巽山阻雨暫憩郭氏庄
憂居感懷
閑居感懷
過白石山由甯家窩詣三門
謁曹月川先生祠
送吳堅白歸朱陽
題雷貞一年兄便面漁翁畫圖
賤日宿方順橋
荅吳堅白
會集孫少澗山房
鄉思
清明滿振寰年兄枉顧兼惠佳句和此言别
書扇寄吳堅白
郵署武侯茅廬畫屏
寓承恩寺
送劉海與年兄左遷
端陽客思
題徐工部節孝冊
南宮縣花園
冬日上大名飲肥鄉道中
久旱秋盡雨後憩柴家庄
脩兒南還
偕肯田捷菴遊少溪山寨
覲歸定州道中
小汪村
普濟菴即事
先賢村散粥
宿龍泉寺
黃寺村公署
由廵檢司山行過羙化庄
霍路村
感事
魏路村宿逃民空屋
惺惺樓望舊山居
偶念脩兒三十九歲詩以勉之
張養軒梁上游招飲小崖寺
偕吳堅白游白衣洞
偕吳堅白李養初登雞足山
飲酒
西齊
用韻送吳堅白
用韻寄杜德甫
閑居
陰雨
次韻復吳堅白
又哭杜生
送李太薇
東亭
心事吟
動靜吟
新正四日夜坐
新正九日期李誠吾趙槐泉胡崤西不至
飲酒和陶
春日偕廉東庄蘇邦寧張蓬嶼張西泉諸親會里北玉皇廟
長空夜坐
京邸中秋
次韻復高念劬
次韻荅王存思侍御
南園獨坐
送崔子玉歸魯山
閑居
次韻荅郡慱調宇張先生
赴衛印奭宴歸來月色如畫獨坐丁香花下偶憶鍾文陸公祖首尾吟感而賦此
自述
次韻復彭嵾柱少宰
和呂豫石儆學
王惺所先生集卷之十 詩
恒山道中 【己卯冬從 雲浦師赴京此學句之始也】
負笈遠遊學馳驅燕趙間誰云行道苦寧觧我心閑業御曾聞冉步趋竊比顏小舟隨晚渡雙騎共朝烟在在有真樂不記幾經山
登塔山二首【戊子】
橐水潺湲春草芊相提直上太清邊芒鞋浥露寒生骨羽扇迎風香滿天絕頂未勞百計取幻形暫就孤團眠覺把酒凌空酌岩下浮雲任往還
一徑通天絕世人閑中扶病遠尋真小棰日映開朱帳遠樹霞交伏碧麟晚壑籟傳山鬼嘯荒陵燐煽夜軍屯悟始覺浮生幻半查仍疑餘此身
櫛白髮【寓汴】
我年三十餘早巳見白髮白髮寧堪悲所憂天真滑天真果爾完夕死亦何闕一息勝千金可以虛歲月大道無旁門主敬罔所越此敬苟不存濟川失其筏屋漏獨惺然凜凜對鈇鉞終日介石堅泰定天光發系系嗜慾生烕性之劓刖冥鯤化天池尺波奚足歇人生能幾何卮漏元神竭聖途萬里長望燕莫駕粵
辛卯守歲憶雲浦師 【用杜韻】
爆竹更誰家短檠對落花香氛埋石鼎歌響應昏鴉薊北寒風細洛西霽影斜人生各有事獨我思無涯
應貢過彰德次韻呈張見室
北度鄴城春欲盡霏霏細雨濕征裘長亭共醉一杯酒客路今開兩月愁堤柳風翻攙燕舞石橋影落入漳流不堪回首西山暮悵望白雲天際頭
端陽偕監中諸同年遊滿井次韻荅贈【二首】
安定城門外炎炎正麥秋高林疑日遠乍兩恠虹收王氣千年壯靈泉十丈幽春雷應有待爭看起龍頭
偶滿井上五月忽驚秋碧樹連雲盡丹霞向晚收棋聲穿竹遠山色到林米卻憶當年事徜徉洛水頭
送張鵲石
飛盡燕雲秋色新兩經星變可傷神今朝送别君為客我去還誰作主人
寄同社諸友
- A - 詔詔千里路落落一王生北地憐秋冷客懷怪鴈征素盟空自抱綠酒共誰傾入夢家山暮相思對月明
送薛伯起山人南還並遊少林
卜行君有日七月暑初平斷續千山遠飄零一笠輕從今鷗鷺侶任呼馬牛名十載空成夢不如學耦耕君本林閒士那堪客路勞蟲聲萬里遠爽氣千巖高野水嘶匹馬長風舞敝袍三花傳勝地去去任游敖
送雷貞一遊南雍
南雍名勝地才子中州人未覩行遊處懸知領趣真江澄千里月風凈萬家塵言氏孔門學君湏更問津
送金照宇
君與我同客今朝復送君一尊常對飲雙劍乍驚分行色入秋水愁思逐亂雲經行非故里誰為寄殷勤
承植齋曾老師詩教 【次韻】
萬法由只此心莫隨章句自浮沉纔云著力境猶隔直是忘言悟巳深造化元從復處轉端倪湏向靜中尋堪憐夜氣幾希甚斤斧重重恐未禁
哭伯兄
昨夜夢伯兄朝訃音至對客可勝悲連宵不能寐兩耳似蟬鳴飲食亦無味一别巳摧心永别那禁淚誰無兄弟歡中道失一臂猶子懶讀書箕裘懼即墜逝者今已矣空遺百年累
病懷
客居已經年入春轉多病杯酒亦成痰臠肉火旋盛書冊時一親怔忡不能竟終日頹然閑脉脉有所呈果爾便長休順寧湏自証遐想宣尼言朝聞良足□嗟我優游夫何由可入聖本原在獨知工夫湏主敬深淵與薄氷存心以養性一息若成虛罔生非真命願言易簀時吾求得其正
洛下别張見室
洛陽千古地人文盛復微圖書開洪荒定鼎頌袞衣中興程伯仲宗盟今有歸嵩山萬里濶鳥兮任高飛師友荒巳久不見所問津豈畏一日長而急不於仁執鞭有所求孰與所求真世路險且長勉之在終身
同趙仁寰登郡城
早春此日共登城橐水秦雲野草生懸磬那堪人力盡曉棠曙色兆昇平
一睡春城暖氣融飄然雙袖舞東風百年勝地還何處好景逄君意未窮
又望張肖山讀書處
新安城外結盟日促膝論心入杳茫今日春風君不共柴門古樹斷人腸
寓新安訪永寧赴會諸丈
澗水連雲向洛流懷山秋樹瑞光浮關城風景還依舊幾見羣英此勝遊
過新安承師以詩見教次韻
冐暑行遊澗水西篝燈危坐類迦黎從今了得超凡訣聖學工夫在日躋 入聖超凡不易了一毫未透隔千山年奔走旋多病此日東垣學閉關
閑居
結廬雖在市而有園九畝流水遶我楹青山入我牗旁植四本栢外列數行柳春花咲堂前野鳥舞齋右閑中兩架書悶後三杯酒乘興登東皋歸日己酉一榻無長物兀然似土偶浮生夢幻間何與論好醜和而未能唱聊以免所咎豈無執鞭才胡爾徒株守玉卮即無當不如珍瓦二僮竭力耕終歲堪糊口寧以薤露身營營復苟苟所貴向道人不隨東西走仰嘆日月逝俯憐草木朽百年今強半於吾亦何有
夏日閑居
人皆病酷暑竹下獨清凉一枕羲皇夢頻斟元亮觴天乎未欲治軻也亦徒傷經世况誰事山夫久自量
九日同紹簏瓶山玉川登巽山阻雨暫憩郭氏庄
並有登臨興相提度遠岑斷橋帶雨峻古洞埋雲深九日還如舊二毛忽巳侵醉歸日暮山下動寒砧
憂居感懷
我生今四旬忽爾遘家變風木悲萱堂師憂龍蛇見生成二大恩時思時哽咽悠悠百年情寂寂一深院聿從炞正行更誰相唁豈無沈升子再旬才一面亦有二三徒經年五七遍契濶何足憐光陰鯈如箭虞舜號聖神陶漁無遺善啇也依仲尼出入尚交戰所以君子交三益常戀戀僻佞與善柔母曰身之便
閑居感懷
達欲善天下窮必善其身此身一不善落魄誰與鄰豈無鄰我者滔滔逐世塵老死竟何益空負頭上巾所以古人學憂道不憂貧疏食有至味曲肱以全真東周不可作傳道洙泗濱何哉由求子徒聞稱具臣
又
古之作人易今之作人難所難非作人難於割世歡窘蠢眾所口鼎貴爭彈冠丈夫遘數奇寂寞婦亦嘆浮榮信可期執鞭非所安二者交戰之誰云物外觀所以終日坐杯酒聊自寬藜藿堪供膳楸桐可作棺遯世求無悶白賁迴狂瀾幽思寄小句以俟兒曹看
過白石山由甯家窩詣三門
幾度層岡迥朝烟午未收豁開驚日近風送覺身浮石阪馬蹄軟霜天鴈唳愁滔滔東去水一柱自千秋
謁曹月川先生祠
祠宇千年盛大儒流澤長栢森招野色臺廠發天光統緒承濂洛頡頏共薛王我勤仰止心印在羔火墻
送吳堅白歸朱陽
自愧亦何得高人辱遠尋聯床經日久看月每更深幾點憂時泪百年為道心明朝分袂去誰更是知音
題雷貞一年兄便面漁翁畫圖
去兮不能留未惡乎強一葉扁舟天地廠春風煽波濤廣系綸運之掌
賤日宿方順橋
萬里北風急弧辰度遠鄉溪橋夾市斷雲樹接天長沽酒僕相勸桃燈夜未央追思昨歲夜朋革滿山堂
荅吳堅白
憶從洛澗後師友曠經年立雪君懷古傳經我見偏悟無一字行處有多愆寄語真脩士好期共勉旃
會集孫少澗山房
何處德星聚今朝大會開烟村歷澗道古洞傍林隈董子下帷憤長沙治世才四方政多事碌碌亦何哉
鄉思
往歲出家不念家此行常念在天涯雲霄巳謝螢囊憤風木徒興鳥哺嗟侵冷女紅愁夜色及時庭訓虛年華竹敲夢斷崤陵遠徒奇空齋日半斜
清明滿振寰年兄枉顧兼惠佳句和此言别
晴川此日聽鳴鑣萬里由天上遙市酒雄譚弃共醉他年何地望芝標
鄉思
往歲出家不念家此行常念在天涯雲霄巳謝螢囊憤風木徒興鳥哺嗟侵冷女紅愁夜色及時庭訓虛年華竹敲夢斷崤陵遠徒奇空齋日半斜
書扇寄吳堅白
講學非徒好此名好名一念費經營但於日用平常處只向天然自在行轉瞬年光驚電過奕棋世事付漚輕現前樂意亦何限寧去區區身外爭
郵署武侯茅廬畫屏
一從華野幡然後宇內獨君享大名宋邵明陳空自抱其如不幸在蒼生
寓承恩寺
都門不比里門靜僧院卻疑山院同晝永攤書常扃戶睡閑酌酒時呼童遶廊綠樹夕陽鳥入幙殘星雨霽風奔走年嗟往事浮生一夜萬緣空
送劉海與年兄左遷
從世路嘆羊腸轉眼風波是可傷杸杼未云冤白辟含沙自合付臧倉浮生歲月驚舟豁宦海升沈總戲塲造化小兒遮莫弄吾身到處更徜徉
端陽客思
空堦無伴往頻忽見簷頭月色新萬里家山蘭浴夜蒲樽應念遠遊人
題徐工部節孝冊
天禍東揚日孝兒獨有名丹心青史在九死一毛輕撾鼓聲爭烈服砒意更傾令人思蔡順厚遣赤眉營
又
烈婦祠焉在渹渹浙水東共姬千載義梁女萬夫雄山籟傳哀韻郊花帶血紅成仁儒有訓臨難幾人同
南宮縣花園
晴空客署映秋塘古樹名花葉半黃人入洞疑市遠林經霜後覺衣凉歸鴉落日曦光淡籬菊廻風晚韻香奔走年嗟往事月寮惺枕一匡牀
冬日上大名飲肥鄉道中
一官三載那閑刻此日卻同方外人宛轉溪村疑故里青黃雲樹似初春遙聞春杵逄逄遍入眼裘裳處處新念我薄遊值歲稔停驂沽酒莫嫌頻
久旱秋盡雨後憩柴家庄
晴原夕照到孤莊落木蕭條堪斷腸甕底空留麥種在河橋昨夜巳浮霜
脩兒南還
落木寒雲亭日斜一尊送爾忽還家少年歲月驚飛電晚景功名嘆綴蝸大旱人逃留赤地荒原風起舞黃沙年奔走終何濟為語親知鬢已華
偕肯田捷菴遊少溪山寨
板橋微雨過携手度層岡袖浥流雲濕杯浮晚樹蒼風亭驅暑遠曲洞剩寒香半醉聯床夜憂時共話長
覲歸定州道中
恒陽二月柳初黃日暮風沙歸路長奔走年成底事可堪何件報 君王
小汪村
正是鶯花三月天輕車城外柳溪偏坐滿眼風光好可柰歸思倍去年
普濟菴即事
蚤起南城外登臨舊佛堂堦閑麥借壤碑仆客為床菊徑烟籠翠蒔叢扇送香謂僧莫煮茗沆飲自清凉
先賢村散粥
春郊古廟晚生寒扶母提兒歸路難那得太倉如許粟煮遍與窮民飡
宿龍泉寺
山村烟月半昏明杯酒蕭然對短檠愁思無端眼不得夜深門外遶溪行 月明客影共徘徊古寺春香山杏開何處管絃歌舞夜歡聲不到貧家
黃寺村公署
春賑公餘薄暮庄石排漫度水中央荒亭宿鳥□驚出飛過山僧演法堂 沽村酒兩三杯四步狂歌洲幾廻明月照人歸去懶呼童扶我上樓臺
由廵檢司山行過羙化庄
春寒落日東風急客路遙聞嶺外鍾忽憶家園何處是不知雲樹幾千重
霍路村
行盡山村春氣寒可堪老幼半凋殘愁那得丹青手畫取形容 聖主看
感事
官久獨慚祿漸厚連荒可柰此民窮眼前借箸誰枙腕敢慕汲公矯詔名
魏路村宿逃民空屋
遠山寥落幾家庄反扃柴扉依短墻冷院疏槐集亂鳥高窓夕月照孤床廚中釜去突猶黑龕上佛存爐未香遙憶中原南渡後蕭條千古倍凄凉
惺惺樓望舊山居
樓成巷僻身初閑午睡榻環雲外山山下故園五十里恍然如在几席間
偶念脩兒三十九歲詩以勉之
道明德立是明年自省如何可晏然一息尚存湏努功莫將容易視歸全
張養軒梁上游招飲小崖寺
小寺依崖建層樓恰對河一山遶几近千樹下方多風浪驚交熊漁舟嘆世羅但逢得意處莫問更如何
又
老步怯危阪閑情愛碧蘿招提逢友勝歌笑趁時和世故浮雲淡吾生春夢過莫言身外事歲月巳蹉跎
偕吳堅白游白衣洞
古洞穿林絕世氛不期此地又同君高僧揮塵松陰坐半晌玄譚巳夕曛
偕吳堅白李養初登雞足山
幾年稱勝處今日喜重過雲氣含峰濕鳥聲傍樹和殘碑留漢跡落日放漁歌軒冕誰非願爭如老而蓑
飲酒
飯餘未四步容忽遠方問君亦何事母病形張皇戚焉情相關方書閱數行嗟無送終具贈以一端裳日暮别我去胸填意不揚呼童一觴酒陶集在其傍吟咏五七篇法帖展子昂大書赤壁賦爍爍燦燈光賦裏得餘懷三復夜未央百年猶旦暮何復論短長亭亭天壤間聞道乃所臧俯仰無愧怍用舍任行藏堯舜亦浮雲臧谷空亡羊腐鼠奚足嚇鵷鶵自高翔春風與沂水卓哉誰云狂隱几不成寐身世兩相忘
西齊
何日不西廬况逢久雨餘門扃無客至巷僻亦山居病去時親酒老來每廢書從前有底事堪咲摠成虛
用韻送吳堅白
耳順余驚老羡君七十餘風塵非樂地泉石是安居此去時高臥閑中一著書勞勞何所事吾性本常虛
用韻寄杜德甫
昔者别吾廬忽經兩月餘一心向道約千里比隣居飲食有真味支離不著書悟來何處著歲月可徒虛
閑居
老眼攤書不耐勞。胡床午夢鴈聲高。覺來飯罷渾無事。坐看兮栽夾竹桃。
陰雨
一雨入秋殘浹旬尚未乾烟蓑覆鳥背珠珥上蜂弁樹密多窓暗更深病骨寒爐香獨隱几空寂似逃禪
次韻復吳堅白
生來共一域亦復隔川山我有風塵役君常歲月閒循之在慱約何處著高堅千載坐忘訣無心悟大還
又哭杜生
忽聞杜子訃揮淚向西山墓草青何處囊書空自閑單刀憐獨勇面壁望誰堅老矣悲吾友幾人共往還
送李太薇
憶師昔山頹講學聊中止豈無向道心日久多遷徙指摘徒紛紛良為俗所恥卓哉南村人一朝忽奮起慷慨向余言洞然示底裏謂人兼三才只有這些子些子苟不存其於禽獸比訝君何壯懷或駭他人耳默默躬自原保此几希理著說在江門湏作韋弦視任重道且長年光嘆如駛洛澗一望間衣鉢將在爾
東亭
晨起坐觀書不知窓外兩出門苔徑濕日霽簷花舞
心事吟
無事不可生。有事不可厭。厭非心之常於事亦未善
動靜吟
學湏主於靜。靜亦非可好。好即動之偏未知靜之妙
新正四日夜坐
百歲誰人是。浮生半巳過。戶扃辭世累食减養天和病後諸緣淡。閒一事多但求朝睡穩。莫更問如何。
新正九日期李誠吾趙槐泉胡崤西不至
兩載芳時去紫宸小齋偃仰一閒身初榮物色偏驚老久病情懷卻喜春酒近元宵醅始熟梅經雪後花仍新羙人空有袛園約獨坐晴暉起念頻
飲酒和陶
我年五十七皇皇尚何之七十古云少况復有幾時豈無當世榮所願不在茲古人貴聞道其何能不疑閒居無所事韋編時自持
又
羙人去巳久邈焉隔千山仰面問青冥默默何無言隣翁多嗜酒醉夢每經年幾欲寄音書誰當為我傳
又
市畔多蠛蠓擾擾終日飛一朝寒風至群死良足悲吾生亦幻化栖栖竟安依寄與二三子掃室行將歸苦海無涯岸。年光有盛衰。從今數往事。久與始願違。
又
茫茫世無際脉脉我有情誰云躭枯烕三才古所名卓哉穪並立方不負一生俗士既不受儒者復若驚終日空馳騖役役竟何成
春日偕廉東庄蘇邦寧張蓬嶼張西泉諸親會里北玉皇廟
飄蓬十六載今日此重遊廢宇經新造懸崖續斷流 【水前涸今出】高林帶雨綠曲洞入山幽共坐捶燈話爐烟夜半浮
長空夜坐
漏靜兒初睡客懷入夜幽瘦憐燈下影老快雨中裘雞肋嗟何味。蝸涎惜未休。呼童聊酌酒。去去任吾求。
京邸中秋
病新冷晚簾垂入戶清光映客衣去歲山朋開宴處梧軒夾對芙蓉池
次韻復高念劬
一病歸百念收欣逢高士臥南州也知野艇能供釣堪笑朝簪久未抽築舍偏宜綠樹近開渠常引白雲流從今世事莫相問但向花間記酒籌
次韻荅王存思侍御
三載重歸鬢巳皤百年佳景付空過事從悟後知非晚人到閒中領趣多南圃舊林棲倦鳥虛亭新月上疏蘿羙人夢斷江天遠霜簡飛起睡魔
南園獨坐
幾年奔走何間關此日空亭意自閒小竹參差朱檻外遠山出沒白雲間未能飛躍同魚鳥何處簞瓢覓孔顏隱几嗒然天欲暮徘徊待月忽忘還
送崔子玉歸魯山【子玉以陶為業】
半月方舒抱一朝忽遠離陶韓 【天台門人業陶】還故業褐玉【崔字子玉】寡新知冷暖世人態冲恬吾道基飄然撒手去梁月重余思
閑居
多病常遲起靈丸共酒傾辰交粥始進午後餅相仍圖書隨時弄園林任意行晚每兀坐睡覺巳天明
次韻荅郡慱調宇張先生
移病歸田日高賢振鐸時可將寂寞地漫視扶搖期模範高山斗才名重鼎彛蒲輪應有召行見風雲馳非為避時嗔卜隣傍水筠誰將青白眼看破古今人枯蔓堪遊杖叢芳布醉茵幸君厪道濟老我一閒身
赴 衛印奭宴歸來月色如畫獨坐丁香花下偶憶 鍾文陸公祖首尾吟感而賦此
莫負男兒過一生。得之何喜失何驚。伊周事業今無分。童冠春風舊有盟。魚躍鳶飛原自得。秋陽江漢本來清。尋常之外别無事。莫負男兒過一生。
自述
一病侵尋白髮新顧循深自愧儒巾人因聾瞶知名眾官以疏慵請告真兒懶已弃彭澤醉婦愁寧為杜陵貧閒中賸有同心侶乘興倘佯橐水濱
次韻復彭嵾柱少宰
老去支離憂採薪可堪警報往來頻閒中運甓寧湏我塞上持籌賴有人枚卜幾年廑 帝念匡扶今日定誰真南陽久切蒼生望千載同歌社稷臣
和呂豫石儆學 【十首】
憧憧終日何多思氣象湏觀未發時顏氏惟知陋巷樂漆雕寧慮入官遲殊途管見憐螢照幾載卮言愧 - A - 乕皮會得環中真種子寶山空棄不男兒
早年學道愧蓬心半世方知近裏尋逐日寧勞夸父杖開明湏遇慧龍針羲皇妙處原無畫貧子徒憐浪說金暴棄支離同用罔莫依門戶漫浮沉
欲知此學講湏明若是不明故不行疏闇何人堪作聖把持亦是慕虗名伯淳數柱越無定子厚學恭竟未成深造由來欲自得不知誠處是真誠
誰是一言可决疣悟來百慮不如休忘言寧俟揮談柄安睡還湏持戒鉤奔逐渾同逆旅丐演粧趍似戲 - B - 塲猴。自從無事山林後。賖帳多年咲未勾。
源源道脉亦何孤。溯得真源幾丈夫。意念發時壯矣哉。世情深處有之乎。文章氣節憐新調。富貴功名嘆舊顱。斷送一生空碌碌。古人何者是先圖。
千載同稱顏氏貧。尋其樂者乃何人。忘吾纔是物無累。克巳不湏患有身。素位由來原自得心安何地不敦仁。冬裘夏葛等閒。蕉夢頻頻總未真。
從來為學若登山。千聖崇階孰可攀。本體不離情性也。工夫只在危微間。迷時湏索大開眼。復處還應早閉關。未發之前如了了。此中何地不休閒。
未發之中渾未孩。發而湏各盡其才。或相倍蓰非夫也。鼎力乾坤豈偶哉。一自聖途成久蔽。千年道眼遇誰開。試觀泉達火然後。何物添從外面來。
漫云盡性與窮神冉阝是實脩證聖人。大都虗無成變化。亦湏文禮可持循。學徒口耳吾何有。道本躬行得始直。萬里之程由足下。望洋終日嘆無津。
曾聞得道無中邊。性地何人見大全。欲信智仁非二理。湏知藏顯總同天。無言直是由心悟。未發冉容向口傳。會得羲文畫外意。原來太極本無圈。
書惺所王先生詩集後
惺所王先生為尤孟兩先生高足弟子而有以接其傳同志銓其文集既付之梨棗矣頃復此諸體詩續於後先生曰但汰其精者寧少無多也維嶽覽而卒業見其言言性體見字字天機流且體格優入晉唐閫奧即盡傳布之猶恨其少而先生顧云云者無亦以立言不朽實貴精而不貴多耶維嶽重違其意謹以管窺妄為選擇如右因憶王弇州有言講學者動以詞藻為雕虫之枝工文者每舉拙語為咲譚之資若枘鑿不相入則括薛文清陳白沙王文成諸公語之工者以為何常不極其致然則先生見道分明步武諸公人皆知之而發抒性靈游意歌咏以頡頏諸公間人或未之知也系數語子後俟讀先生集者覽焉 天啟壬戌歲春三月朔旦同里郡諸生後學高維嶽沐手謹書